乌罗心中稍稍踏实下来,便微笑道如果是后者,我倒是觉得,他们恐吓阎小旺反而正意味着他们脱离野兽,正在变成你应该能理解或者说期望的那种人。
伤害小孩子的人,也配叫做人吗?
那要看伤害的是什么小孩子,留君差点伤到人,而且根本不听命令,在不知道之后发生什么的情况下,你遇到了又会怎么做。他们对阎小旺的威胁恐吓的确看起来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关心我,在意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平安,难道你能反驳吗?
阎轻哼了一声你们本来就不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山火蔓延的时候,我带将阎小旺带走,你在当时没有责怪我乱借坐骑,现在自家的宠物惹了祸才知道怪在别人头上,不觉得自己是在推卸责任吗?
你真是阎吃瘪,他知道自己一向在讲话这方面占不到便宜,便皱着眉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这样帮助他们有意义吗?
乌罗沉默了许久,这场对话大概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明白,因此最终只是说道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活不下去。
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
阎几乎没多思考就发出了邀请,他近乎是真诚地凝视着乌罗小鬼头也很喜欢你。
呵乌罗轻笑了声,笑声很轻,不带任何讽刺意味,甚至令人错觉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怪异的温柔,多谢你的盛情邀请,只不过你来晚了。
来晚了吗?你与我之间会有早晚的说法吗?
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异界来客,因此无论愿不愿意承认,是敌是友,他们都是对彼此而言都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乌罗心知肚明对方在说什么,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既然我们都是人,最多只有相同处,难道你觉得你对我很特殊,还是我对你很特殊,我们之间只能说是投缘,可是这种投缘本来就可以培养,不是吗?
喜欢吃肉,并不一定要永远吃肉,改成吃菜,吃菌菇也并无任何问题,最多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
他在否决特殊这一点。
人也是这样,人就是人,原始人跟现代人又有什么区别,相处起来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剥皮扒骨跟背地里的抽筋扒皮而已。如果往好处想,逃过了刚开始可能被吃掉的惨案之外,他们反而比现代的人更直率更坦诚,更善于表达自己。
阎忍不住冷笑了声这种培养,以后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变质成你绝对不愿意见到的景象。
这就是你害怕的理由。
乌罗平淡地回应他。
离群索居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我不会刻意去控制他们的意识与想法,他们要发展成什么样子与我也没有关系。话说得太远了,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这只是一桩生意,能成可以,不能成也不要紧。
如果我拒绝,你准备要怎么做?
医学是怎么开始的,无非就是人体实验,再走一遍而已,看看运气够不够好,不够就听天由命。
乌罗说得很豪气,这个世界就像被火烧过的草原,虽然此刻寸草不生,但是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绿苗从灰烬里生发出来,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如此循环,总不能为点不忍心的愧疚感耽搁生死大事。
哼。阎似乎笑了下,他伸手抚了抚阎小旺的头,垂眸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好,我跟你走,不过东西你拿回去吧。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你不要?我可不会给你要人情的机会。
阎弓着腰抚了抚阎小旺的额头,似乎在查看他们俩的对话有没有吵醒这个孩子香甜的午觉,他平静道不是人情,而是我要加入你们部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每个人都要为部落奉献,我没有拿诊费的必要,这是我应该做的责任。只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能不能代替你的首领做出这个决定。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加入你们的部落,很难听懂?
虽说乌罗一开始的确想要提出这种要求,但是他知道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所以就连提都没有提出,免得自取其辱,如今阎主动开口,反而令他有些恍惚走神。就算是倒霉过后开始走大运,这大运也未免来得过于不切实际,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该不会从推门进来的对话都是臆想吧?
听是不难听明白,懂就很难懂了。乌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拖长音调,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是我们这里提出各种要求,要八抬大轿请你回去,你还要推三阻四,等着三催四请才答应才对。
阎气定神闲地答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主动提出,免得浪费时间。
好了,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要加入部落,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兴趣,就算我再特别,也不至于特别到你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是说生意是生意,为什么不接受?阎反问道,我的分量不够重吗?
乌罗摇摇头道就是因为太重,所以我才不敢轻易答应。生意归生意,钱货两讫才是生意,你这样叫中彩票跟出门捡到钱比较合适,如果这样的也叫生意,我怕以后会吓到其他的部落,以为我们脑子坏掉了。就算我再自恋也不会自恋到这种地步,你不是为了我要加入,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要是一见钟情的话,你早该提出来了。难道那天亲一下就够你以身相许?拜托,这种事十七岁的高中女生都不会上当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阎被他一通分析惊得哑然失笑,没必要这么警惕吧。
我可是刚刚被敌人差点刺穿喉咙,再不警惕一点,迟早亏得血本无归。
阎见他一脸不信,只好无奈地解释道你的确没有这个魅力,你的部落也没有,只不过你刚刚有句话说动了我。离群索居到底不是办法,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也倦了,更何况阎小旺喜欢有朋友,我总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牺牲他的童年。
这句话让乌罗稍微放松了些,他们俩同时将目光投向酣睡的阎小旺,安慰道你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他昨天晚上没有吓到吧。
已经没事了。
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这个较为缓和的答案,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乌罗。
说乌罗并不是特别,或者没有魅力当然不是完全的实话,只是要说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他,那的确不是这么一回事。阎小旺当然不会被那些人吓到,他虽然小,但是好歹是跟着阎混迹过山林的人,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乖小孩,遇到过的危险比这更严重的不知道有多少,大概听个明白之后,就知道是留君惹了祸。
真正令他闷闷不乐的,反而是不能跟小朋友们玩,平日交好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他讲话。
阎小旺不知道该生谁的气,他知道留君去找来了父亲,又没办法责备被留君抛下狼背的婕,那个女人身上的伤他也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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