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走后,流离在自己屋里坐了一下午。天将晚时,她去院里摘了些槐花,做了几道菜给师父送去。
师父正一言不发在椅里坐着,下颌紧绷,脸色十分难看。
流离算了算日子,不知不觉,待在师父身边已有一百二十四年了。现在想想,仍觉得这一百二十四年像在做梦。
有时候躺在床上,她时常会问自己,六界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师父偏偏会收她为徒。
只要这么想一想,就有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将她淹没。
她每天看着师父的脸,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心里就会十分满足。若能没有意外,她就能一直待在师父身边。只要能一直待在师父身边,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可是意外这种事情,或早或晚,它总会发生。裹挟着雷霆之力,把所有侥幸打得溃不成军。
而你又无能为力。
她隐下眼里的泪光,举起手,给师父盛了碗汤,搁在他面前:“师父,该吃晚膳了。”
寒渊丝毫未动,一张俊美的脸因为愤怒更显寒凉。
“伏测的事,你不用去管。”他说。
流离看着自己面前的碗,说道:“可是,我不去,就有很多人会死。”
寒渊额上骤起青筋,整个人肃杀孤冷。
流离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盖住了寒渊紧握成拳的手。
寒渊浑身一僵。
女孩的手冰凉,却柔软。
“师父,我不会死的。”她看着他,眸光温柔,眼带笑意:“我还要一直陪着你。”
话音落下,寒渊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在他额头磕到桌面以前,流离探手过去,替他垫在冷硬的桌面上。
“对不起,师父。”她把他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她翻开自己掌心,里面涂了满满一层药粉,会顺着皮肤传进另一人身体里,让那人昏睡至少三日。
这还是老君给她的灵丹妙药,她以为用不上的,结果却是用在了师父身上。
她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寒渊熟睡的脸,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
一直到太阳落了山,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的时候,她深呼口气,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