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御剑带他上去。
傅长言一个外家子弟,无权过问宋家家事,幸好有宋清越在,经他询问埋伏在此的弟子们后,得知他们暂时一无所获,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如今已是六月,缥缈山虽地势高,但烈日灼灼,正午时若是站在日头下,也是会出一身大汗的。
要想保存尸体的新鲜,必须要用大量冰块,用灵力来凝冰不太可能,那么凶手就一定要到缥缈峰取冰雪。
再等几日吧。
想罢,傅长言缓步顺着石阶往下走,方走了几步,就见三五名弟子在青松下方取雪,刚才那名摔坏木桶的弟子也在。
看这几名弟子的服饰,不像是宋家本家弟子,应该是别处来求学的门生,资质参差不齐,品行更是有好有坏。比如那个长的一脸尖嘴猴腮的,两只木桶装雪只装了七八分满,还有脸怪同伴装太多。
茂年,你每回都装那么满干什么,不怕腰酸背痛啊?
还好
你看你,装那么满,我和你走一起,对比岂不是太明显了,待会下去你离我远一点。
知道了。
将两只木桶装满雪花的弟子低声应着,又往已经很满的木桶上面堆了一勺子白雪。
傅长言双手抱胸看着他,观外貌约莫三十出头,很不起眼的长相,五官堆在一起甚至有点难看。若是没记错,宋清越叫他唐哥哥来着,那全名就是唐茂年了。
区区一个门生,资质又不是很好,他就算再卖力也不可能正式拜入宋家本家,更因资质太差而无法学习宋家深奥的心法剑术。
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应该是受宋家大爱无疆的家风荼毒严重,所以才明知没什么好前途也努力做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想到千环道上那些奇葩的家规,傅长言就有点头疼,两手抱紧了自己继续往下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知许公子!
走下第二个转弯处后,宋清越追了下来,傅长言便停下脚步,侧身等他。
倏地,两个木桶从石阶上滚下,其中一个朝宋清越滚去,他险险避开后,另一个木桶呯的一声撞到了转弯处的崖壁上。
宋清越!
傅长言喊了一声,身形一动,转瞬间出现在宋清越身边,挺身将他护在怀中,扬手去挡撞到石头后裂开飞溅起来的碎片。
知许公子?
变故来得太快,宋清越愣了愣才回神,抬头一看,傅长言右眼下方有道伤口正在流血。
清越公子!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那个叫唐茂年的弟子一脸惊恐地跑了下来,因为跑得太急差点从陡峭的石阶上摔下去,还是傅长言一把拉住他才救了他。
怎么回事?
傅长言没理会右眼下方的伤口,拽着唐茂年,神色严厉的瞪着他。
好端端的,木桶怎么会往下滚?
唐茂年怯生生的往后看了一眼,那名长得尖酸刻薄的门生神情便有些不自在。
傅长言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便松开了他,拧着眉眨眨受伤的那只眼睛,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滑。
唐茂年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瑟瑟发抖的颤声: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撞翻了木桶
傅长言就道:那你牛逼啊,一下撞翻两个木桶,明知清越公子在石阶下方还如此,莫非是有意为之?
我我不是的没有我唐茂年满脸惶恐,额上全是冷汗,眼睛都红了,嘴里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像是急了,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茂年绝没有害清越公子之心,是茂年的过错,请公子重重责罚!
说完,脑袋不要命地往地上砸,眨眼间就把额头磕破了,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血坑。
宋清越又不瞎,自然看出此事非唐茂年的过错,他抿了抿唇,清秀面孔上浮起几分愠怒,在看到傅长言脸上的鲜血后,神情更是冷厉。
他弯腰扶起地上的唐茂年,深深的看一眼始作俑者,没有亲眼所见是他推翻木桶,因此不好怎么责罚,顿一顿,冷冷道:金子深,听闻你挑雪时总挑得极少,今日便多挑三十桶雪送去园子吧!
是。
金子深很不情愿的答应,末了恶狠狠瞪一眼唐茂年。
傅长言将一切看在眼里,暗道宋家这一代弟子果然是鲜活多了,连勾心斗角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都会出现。
随后,宋清越要唐茂年去处理额上的伤口,今日不必再挑雪,唐茂年再三道歉和道谢后御剑离去。
嘶
傅长言握住胳膊,眉头皱了皱,这才发现胳膊也被弹起的竹片划伤了,血花已在灰色布料上晕开。
知许公子宋清越唤了一声,见他胳膊也受了伤,眼眶登时红了,泪水盈在眸中摇摇欲坠。
傅长言忙安慰他:别别,别哭啊,一点小伤,我皮糙肉厚,砸一下划一下没什么,可不能伤着你,细皮嫩肉的。
宋清越抿着唇憋住泪,带他下去找大夫处理伤口。
说来也巧,二人刚落到医药堂,就见宋惊尘搀扶着宋钰走进来。
傅长言看到宋钰嘴边残留的血渍,了然地砸咂舌:哟,吐血了啊?
闻此言,宋钰抬眼看了过来,瞥见他半边脸都是血后,双眸蓦地睁大,紧接着竟挣脱宋惊尘的搀扶,几步奔到他面前。
干、干嘛啊?
傅长言被他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一旁的宋清越忙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宋钰眸中的戾气半分都未减弱,傅长言与他对视,看的最清楚,心中还在想着自个儿做错什么了吗,他干啥一副要吃人的凶恶样盯着他?
灵昀?
身后传来宋惊尘疑惑的声音,宋钰总算冷静了几分,他死死盯着傅长言眼睛下方的血痕,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又放下,手指颤了颤,最终什么也没做,扭头越过他往里走。
傅长言又是一脸莫名其妙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
怎么了,又怎么了,他怎么又生气了?怎么一见他就生气?
八字不合成这样?
他这几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宋钰为何要生气?
*
傅长言猜的没错,宋钰果然是去后山毁掉那个阵法了,摧毁时想必被阵法反扑导致吐血,不是什么大伤,喝几碗药就能好。
此刻,他正趴在竹榻上,医药堂的宋老头手里拿着宋家最好的外伤灵药给他涂抹着,裂开的伤口便以极快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知许公子,你且忍一忍。
这边,宋清越刚为傅长言擦干净脸上的血,木片沾了点药膏,顺着他眼睛下方的伤口轻轻涂抹。
傅长言忍着不适,笑道:小清越,便是留疤了你也无需自责,哪个男人身上没点疤,你看你三师兄后背花的找不到一处好的地方,多男人,是吧宋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