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斯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叶知清这副认真专注却无半分仪态可言的模样,卸去了满身防备和与自己争锋相对时的筹谋算计,水面上的粼粼光影错落的反射在叶知清身上,清绝幽雅。
心跳,一瞬陡然淆乱。
伊蒂斯放缓脚步,慢条斯理的朝着池边的身影走去。
风声裹挟着走动间衣料的摩擦声悄然接近,叶知清仍就无知无觉的着水企图找到有关水下暗渠构造的蛛丝马迹。
深水幽暗,明炽的阳光落在水面上更是加大了叶知清观察的难度,难以忍受腰间越来越明显的酸痛感,正当叶知清准备直起腰来休息时,自水面上瞥到身后站着的人影。
啊~猝不及防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水中倒去,紧闭上眼,叶知清全身僵硬,她不管是在21C还是在这里都是实打实的旱鸭子。
伊蒂斯显然没料到叶知清会被自己吓到,迅速伸出手环住腰将人拉进怀里。
白色的裙裾,闪耀着斑斓光晕的发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身体飞旋,直直的撞在伊蒂斯冰冷坚硬的铠甲上。
唔,叶知清一声痛呼,鼻尖迅速泛红,眼中是没来得及褪去的错愕,望着一脸戏谑的伊蒂斯。
伊蒂斯搂的很紧,叶知清甚至可以透过厚厚的铠甲感受到从她身上传过来的热度,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人重重推开,却忘记了身后还是水池。
景象重现,再次被伊蒂斯搂进怀里,鼻尖这次不仅红了还肿了。
你在干什么?伊蒂斯好笑的发问,收起利爪尖牙的叶知清与之前的她有着天壤之别,似乎感觉也不错。
吸取刚才的教训,叶知清这次站稳了才去推紧搂着自己的伊蒂斯,只是这一次禁.锢在腰际的手明显比上次要用力。
从黑云边沿渗透出来的薄弱日光洒落在伊蒂斯的金色王冠上,镀染上一层冷冽的浮影,叶知清仰头,只看得到模糊的面容。
浸润着水泽的眸子飞速掠过丝丝被冒犯的恼怒,不管是在21C还是在蓬特,从没有人与叶知清贴的这样近过,更不用说被人抱着亦或是搂进怀里。
21C世纪的叶知清专心于考古研究,在交际上也秉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根本无暇顾及感情上的事,而在这里专心于国家政事,比在现代世界搞研究更累,感情上的事情更加无从谈起,更不用说与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放开,声线平和,嗓音清冽,却洇透着浓烈的疏离意味。
刚才瞥见的柔和仿若是伊蒂斯的错觉,怀里的人此刻黑眸深邃,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
抿唇,不语,确认叶知清站稳了,伊蒂斯往后退一步松开手。
第6章
叶知清自认为自己足够冷静克制,可一遇上这位行事恣意的埃及女王,自己的耐性好像并不够用。
伊蒂斯背着光静静站在离叶知清几步之遥的台阶上,暗影下无人可窥见骤然黯淡的眸,心思难辨。
拢在一侧的手因太过用力有些痉.挛,清晰的肌肉酸痛感让叶知清失控的情绪飞速平复,不过片刻又恢复成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感谢陛下相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知清按照埃及礼仪规规矩矩朝伊蒂斯行了一礼,不可否认伊蒂斯刚才救了自己。
周身弥漫着难以察觉的阴郁气息,伊蒂斯冷冷望着伏下腰的叶知清,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芙迦女王,希望以后无需我再提醒你现在的身份,埃及的战俘,我的侍寝。
此情此景,刻意点出芙迦女王的身份,是讥讽,也是警告。
精美的镂空石门被重重推开,伊蒂斯迈步往门内走去。
叶知清抬起头,意味深长看着消失在门廊的伊蒂斯,侍寝这个身份对一国君主来说确是折.辱,可是对国家覆灭的战俘女王来说,侍寝这个身份又是叶知清留在埃及最好的庇护。
犹豫了一会,叶知清起身跟着伊蒂斯进了门。
刚才只顾着在庭院里转悠,进去一看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里面竟还有一方小小的内院,整个院子呈现出严密的长方形格局,从四个方向分别向矩形中央延伸出洁白的半月形雪花石阶梯,中间空出来的小块地方,生长着绿意盎然的藓类植物。
每一面都是一个单独的房间,除了左手边的房门是开着的,其他三面房门皆是紧紧闭着的,毫无疑问,伊蒂斯就在门开着的房间里。
叶知清抬步往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墙上挂着一幅以中海为中心的巨大地图,上面勾划了许多不同颜色的标识,看起来有些混乱,纸莎草卷整齐的罗列在靠门一侧的书架上,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只有一张石案,一把木椅,整个房间看起来空荡荡的,简陋的过分。
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伊蒂斯的身影,正当叶知清准备转过身离开时,一股巨大的冲力自身后传来,双手被迅速扭至身后紧紧钳在一起。
整个人腾空,转眼就被禁.锢在了椅子上,还是面朝着椅子的跪.趴姿势,剧痛从手腕上传来,面颊上迅速覆上一层薄汗,眼前隐隐发黑。
极具侵略性的冷香自身后逸来
我的侍寝,直到现在你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让你时刻牢记,高高在上睥睨蝼蚁的姿态。
阴挚的浮影笼住琥珀色的瞳孔,一如传闻里残虐嗜戮,专横独断的埃及女王。
啊~身后传来清脆的腕骨错位声,如浪潮涌来的痛楚自手腕蔓延遍全身,因疼痛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着,汗水恣意流淌的面颊上布满了隐忍与痛苦的神色。
叶知清的狼狈模样显然极大的取悦了身后施.虐的人,伏下腰贴在叶知清耳际,低语询问,蓬特女王,你说呢?
暖.湿的呼吸触及到耳廓内的粘膜,渗入滚烫的血液,麻意与痛感强烈冲击着叶知清的余下的神智,似在烈日下被无情鞭笞。
深深的喘.息,胸膛无规律的起伏着,叶知清无力的垂下眼帘。
杂糅着颤音的冷静语调淌过,异常平静的陈述,伊蒂斯陛下,如果只是想要折.辱我,您的侍寝绝不会让您失望,如果您另有所图,恪守王室礼仪是您得偿所愿的基本前提。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叶知清看不到伊蒂斯的神情,更无从猜测她此时的想法。
一时间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只闻叶知清紊乱的呼吸声。
被汗湿的卷发黏在白皙的后脖颈上,莹莹的汗珠从肌肤纹理间渗出,别样淫.靡的昳丽,伊蒂斯眸光一暗,喉间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倏的松开手,直起身往后退一步。
叶知清闷哼一声软趴趴的倒在木椅上,手腕呈扭曲的怪异形状垂在两侧,肿胀的踝骨处零星分布着暗红色的瘀血。
席卷而来的疼痛不断冲击着叶知清所能承受的临界值,意识逐渐消散,终于晕了过去。
伊蒂斯缓步走到晕厥过去的叶知清身前,唇色苍白,眉头紧锁,再一瞥到肿大的可怖手腕,琥珀色的眸子掠过莫名的躁意。
伊蒂斯意识到在这个特殊的俘虏面前,她好像总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暴戾,复杂的目光在叶知清身上辗转许久,轻叹,转身,离去。
***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许多的房间,柔和的光线越过窗棱铺洒雪花石地板上,伊蒂斯正专心致志的伏案查看最新的战况,而叶知清躺在一旁的纯金软榻上还未醒来。
静谧的时光悄然流逝。
暖暖的光线攀上眼皮,叶知清缓缓睁开眼,馥郁药香钻入鼻尖,身体还有些酸软,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侧首一看,深褐色的膏状物体涂满了整个手腕,冰冰凉凉的,仅在抬手时还能感受到细微的疼痛感,手腕上的可怖肿块也消退了不少。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叶知清望着一旁专注于政事的伊蒂斯沉默不语,暗自腹诽伊蒂斯的恶劣性情,名副其实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