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伊南霍特王子可冒不起这个风险,你等会就安排人下去,做的干净点,如果暴露了,那也只是你死路一条,想想你被伊南霍特王子囚着的家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浮动的灰尘照射进来,让原本明亮的光线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一声冗长的关门声后,房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人慢慢挪动着身体,站了起来,小心一一掏出怀里的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弯下腰将挨着门缝底下的第三块砖抽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去,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愤恨与不甘。
第35章
月辉漫过冰凉的石阶, 白日的炙热消退,点点寒意自石板缝隙中渗透出来。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与杂乱的脚步声在僻静的王宫河道旁响起,隐约间掺杂着兵戈的摩擦声。
天光完全暗下去以后, 伊蒂斯才幽幽转醒,兰玛苏按照叶知清的吩咐, 一直守在殿门前,殿内一有动静就将早就备好的膳汤端了进去。
伊蒂斯自昏睡起,未曾进过食。
简单的漱了漱口, 伊蒂斯勉强喝了几口汤, 没见到叶知清的身影, 抬眸看向兰玛苏, 兰玛苏, 知清呢?
王, 叶小姐午时便去给您熬药了, 还没回来,兰玛苏心中奇怪,怎么一个下午,叶小姐还是没回来。
只要一出阿瑞宫与孔斯殿,就会有王室卫队跟着叶知清, 所以尽管觉得心中奇怪, 兰玛苏也没有多想。
伊蒂斯却沉下脸色, 当即冷声道, 传令下去, 立即封锁各道宫门, 搜寻知清,先去药房。
兰玛苏被伊蒂斯冷厉的神色吓的一愣,慌张接过令符,踉跄着往外跑去传令。
难道是叶小姐出事了?
伊蒂斯看着人走远,深邃的眸暗光浮动,试探着动了动酸软的身体,熟悉的乏累到极致的失力感。
缓了好一会,伊蒂斯才能挣扎着站起来,稳住身子往殿外走去,步伐缓慢却沉稳。
知清太过聪慧,定不会无缘无故去药房,极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之前知清就向伊蒂斯提过这件事情,却是被她刻意略过了,伊蒂斯手腕上的青色筋脉凸起,转来一阵阵肌肉痉挛的抽痛感。
伊蒂斯扶住门框,幽深的眸注视着前方,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伊南霍特的人性情多疑且心狠手辣,这么多年在伊蒂斯的刻意放任下,才开始渐渐放下戒心。
如果知清真的发现了什么嗜血的暴虐在伊蒂斯眸中肆意涌动,伊蒂斯周身瞬息逸散出沉抑的肃杀气息,肆意吞噬着漫无边际的黑夜。
她以为,定能万无一失,护好叶知清的。
可停灵庙内的暗杀,可现在
远处匆忙急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渐渐接近,伊蒂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夜幕里涌出的身影,心跳,陡然乱了一拍。
王,叶小姐在药房外遭到刺杀,逃至王宫河道旁,落水后便不见了踪影,刺客已全被擒住,说话的是王室卫队的首领,数年的训练并没有让他失去冷静,笔直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伊蒂斯对他的宣判。
精悍的王室卫队在底比斯王宫内竟然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这不仅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必需铭刻的耻辱,对伊蒂斯陛下来说亦是。
刺客身形出奇的诡异,出其不意的出现,王室卫队紧紧跟在叶知清身后骤然被打乱步伐,有一瞬没有紧跟上叶知清,就被暂时的分隔开来。
而这短暂的分隔时间,已经足够刺客取叶知清的性命。
隐匿在瞳仁深处的颤栗,颠起一道冰冷的金色弧度,浓郁璀璨,冰冷无温。
不要让那些被生擒的刺客死了,至于你,霍尔伦,废掉右手,伊蒂斯淡漠旷远的语调,宛若神坻的宣判。
地上跪着的身影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拿过腰际的弯刀,手起,刀落,鲜血飞溅,竟是连一声闷哼也无。
步履极快,伊蒂斯目不斜视走到马匹旁,翻身一跃,透着嘶哑嗓音的轻喝,绝尘而去。
铺天盖地的巨大恐慌充盈在身体每一处,从心脏蔓延而出极其缓慢的扼住伊蒂斯的咽喉,她记得知清不会泅水。
被冷汗浸透的衣袍在在空中掠过僵硬惊慌的弧度。
马蹄声骤歇,河水缓缓摩挲着河道两岸的石壁,漾起极小的水声,河面上的睡莲以极小的弧度晃动着,如今晚夜色一般空旷的死寂。
除去水声,再也见不到听到其他声响。
找,依旧是淡漠凌厉的嗓音,伊蒂斯全然褪去了平素的沉稳淡然,显而易见的惊慌杂糅其中,在河道旁毋自抖落。
随着时间极其缓慢的淌过,血管里淌过的血液渐趋粘稠,伊蒂斯全身泛冷僵硬的沿着河道往前走,紧盯着河面一动不动,喉间发紧,失神的轻喃,知清。
绝无可能,就这样将她们分开。
***
卢克索神庙内。
依旧是那座荒圮颓败的小院。
卡纳克与索奥尔两人的身影隐没在浓稠的夜色中,隔着雕刻着日月星辰的石盘相对而坐。
索奥尔神官,为什么在尼罗河祭上不公布真正的神谕?卡纳克脸上的神情被夜色包裹着,无法窥见,极具亲和力的嗓音中透着些许笑意,像极了一位仁慈和善的长辈。
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质问,听起来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依旧是平静冷漠的回答,卢克索神庙的神谕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时候,与上次如出一辙的回答,索奥尔拨动着石上的星辰滚珠,沿着凹槽缓缓滚动着,发出让人不由自主发怵的摩擦声。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抠着石沿,卡纳克对索奥尔无谓的态度恨的牙痒痒,表面上却不会表露出分毫,看着石盘上的星辰图案在索奥尔手中变换成另外另一种模样的星图。
仿若陷入另一种迷茫困顿中,卡纳克犹豫一会,最后还是问出了口,索奥尔神官,可知道伊蒂斯陛下在停灵庙内遇刺了?
难以察觉的诧异隐匿在索奥尔轻扬的眉峰上,难得没有停顿,索奥尔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果然不出所料,卡纳克绷直身体,刻意放缓的语速杂糅着缕缕引.诱的意味,索奥尔神官,可伊蒂斯陛下的伤势有多严重?
问的是严重的伤势,而不是受伤与否,卡纳克只是纯粹的想通过索奥尔确定伊蒂斯是否受伤一事。
沉默悄然蔓延,索奥尔专注的拨动着手下的星辰滚珠,对卡纳克的问题置若罔闻。
显然卡纳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没有得到索奥尔的回答也没有觉得失望。
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卡纳克摸清索奥尔变幻不定的性情,索奥尔的立场一直是卡纳克无法肯定的,也可以说索奥尔是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的。
不属于伊蒂斯女王,不属于伊南霍特王子,更不属于底比斯神庙,索奥尔更像是一股制衡的力量,游离在各大阵营中。
原本这次尼罗河祭祀中,卡纳克以为索奥尔的态度已经确定偏向伊南霍特王子,可现在看来并没有变化。
想到这里,卡纳克心底闪过几分狠戾,既然不能为他所用
声音沉下几分,卡纳克继续问道,索奥尔神官在停灵庙内单独见了王身边的那个女人。
语气肯定。
索奥尔性格孤僻,如非必要,甚少与外人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卢克索室神庙的这座小院内,就连卡纳克今晚能见到他都是在碰壁五六次以后。
所以索奥尔竟会单独与那个女人见面,实在太过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