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黑暗的时候便可以把其他的光亮看的一清二楚,透过灰黑的云层可以见到下方偶尔有火光闪现,便是又有岩浆喷发了。
每当这时候就可以看到有鸟类妖兽腾空而起,也就着夜色在半空中翱翔。
因为玄夜伤势过重之外,几人都是轮换着打坐休息。现在正是轮到其他人休息的时间,杜仲便托着下巴眯起眼看着前方的光柱发呆。
夜风很大,下面的空间中偶尔还伴随着熔岩的火光,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现在大白也在闭目打坐,那群小崽子害怕自己被风刮下去掉进熔岩里,便离开了大白围到了杜仲身边,一个挤一个的紧贴着他的大腿,小白更是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杜仲托着下巴无声的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道:先前叫你们过来给我捂捂暖,你们一个都不来,这会怕掉下去就又过来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声音道:很多年以前我也曾来过这块大陆。
玄夜先前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黑鸟脖颈间,杜仲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这说话的声音过于嘶哑,杜仲骤然听到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玄夜在同自己讲话。
他不知道该做何回应,便唔了一声含糊着问道:如何?
玄夜还是一动不动的盘坐着,似乎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下文了。
然而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又平静道:我那时候也是从人界逃过来的,但我是挤在小船的货物仓里渡海过来的。
杜仲一听他这话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也闭着眼睛打坐休息的顾清离。
我那时候没有同伴,对这片大陆一无所知,第一天夜里的时候还差点让喷出来的岩浆给烫熟。玄夜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但因为声音嘶哑也挺不大出来。他说话间伸手轻拍了一下黑鸟的脖颈,我很讨厌这里,因为我在这里苟且的那几年,没一天日子好过。不过它就是我在那段时间里捡来的。
他这会大约是病糊涂了,再加上来到这里感触颇深,有些分不清什么话不该说出口了。
玄夜这人一旦自觉自己日子过得不好了,便要时时刻刻担心别人是不是都过得比他好,杜仲心知他这又是在和顾清离攀比了。
杜仲趁着他感慨的功夫,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后迎风而立。片刻后等他话说完了才挑了下眉,轻轻弯下腰沉吟片刻后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恩。
杜仲轻侧头看着后方笔直坐着的顾清离:你一直在妒忌我徒弟?
他早已看透了玄夜心里那点门道,不等玄夜答话便将声音放的更低:但他过的不如你。你现在经历的事情他在很久之前,久到上辈子的时候,都经历过。我亲眼所见,没必要骗你。
他也不过是因为身受重伤,整个人都朦朦胧胧的,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才会对着杜仲说了这些话。
玄夜此时骤然听到他说顾清离上辈子过的不如自己好,脑子里尚且还来不及仔细思量对方说了什么,心里却先有个地方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才质疑着哦?了一声,也随着杜仲转头去看顾清离。
此时顾清离正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笔直的盘腿坐着。夜风吹得他额间的发丝向后兜去,将整张光洁的脸都露了出来。
杜仲才发现他看着早已没有了少年人模样,眉目英挺,闭着眼的时候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有一点不近人情的冷漠,整张脸在前方光柱的映衬下显得很白。
杜仲看着看着就轻笑起来:他从前没有一天过得比你好。被人嫌弃抛弃剥皮,他都经历过。
玄夜听了这话也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他盯着顾清离又看了片刻后,才舒了口气问道:我到底比他差在了哪里,为什么最好的东西总能被他拿到,而我却没有?
杜仲心道:你差的远了。
但杜仲还是说道:我没觉得他拿到过什么好东西。
玄夜抬起头,兜帽便向后掀起露出了他有些惨不忍睹的脸。他用血红色的眸子看了杜仲片刻,才恩了一声转回身去,仿佛先前什么也没和杜仲说过。
杜仲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知道不好再说什么了,便直起身大步走了回去。
刚走到顾清离身边,便见本来闭目打坐的人睁眼抬头看向他,淡淡的低声招呼道:师尊。
他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十分清明,被前方光柱的白光映的亮亮的,看得杜仲手抖了一下。
顾清离看了他一眼后就又低下头闭上眼端坐好,不等杜仲问便答道:师尊一起身我就察觉到了。
杜仲尴尬的摸摸鼻子唔了一声,见对方没再说话便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坐了回去。
碍于不知道那些岩浆什么时候会喷出来,他们最多也只敢让黑鸟稍稍找个高地停下来喘口气,便要立刻再启程飞到空中去。
这么日夜兼程了三天三夜,黑鸟已经快要力竭,喘的像个风箱。
而那屏障终于也不再是远远地看着一个光柱的样子,而是因为凑得越来越近,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整面光墙。
终于在第四天凌晨时分,黑鸟不再向前飞,扑扇着翅膀猛的顿住了身形。这一个刹车差点把那群小狐狸甩出去,索性被七手八脚的都按住了。
原来是因为黑鸟天天盯着这光墙看得眼花了,没分清远近差点一头撞上去。
杜仲便转头去看大白,大白扫了一眼玄夜后轻轻摇了摇头。
杜仲在阵法一类上造诣比旁边几个人都高,便站起身向着那屏障走过去:我来看看。
他说着跳到了黑鸟的鸟喙上,细细看了下后探指戳了进去,皮肤刺痛了一下便收回手,大约了解到这是什么力度的了。
第65章
这块大陆地下岩浆活动频繁, 这屏障正是由阵法做引,将地底下的能量转换成了灵力, 冲天而起将其中的区域围住,好阻隔圈外的火山灰。
这阵法自然手笔不小,他们是无法破开的, 索性只是为了阻隔外界的不利因素,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们只需硬闯进去即可。
杜仲捻了捻手指,扫了玄夜一眼。他们都是过得去的, 但是玄夜如今重伤在身,可能不行。
此时因为靠近了大陆的中心, 先前地面上的那种深色石头逐渐减少, 岩浆喷发的频率也已经降低。
生存在地面的妖兽也不至于带翅膀的禽兽了,开始出现了些不会飞的四足兽。
杜仲刚寻思着要不要在此停留几天,便听玄夜嘶哑道:准备一下, 进去了。
病号都发话了,杜仲便点点头把话吞进肚子里,顺着鸟头又跳到了鸟背上, 站在了顾清离身边。
玄夜招呼了一声, 便使唤着黑鸟向屏障中冲去。
几人已有准备, 但冲进屏障的瞬间还是觉得那种阻力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一进入其中, 只觉就像挤进了浓稠的牛奶中一般,四面八方都白晃晃的一片亮的刺眼。
杜仲稳住身形,眯起眼却依然被刺的流眼泪, 下意识的想抬手遮光。
他又向旁边看去,除了一片刺眼的白什么都看不到。杜仲感觉着脚下还有踩在鸟背上的感觉,低头一看却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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