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跟我们原先设想的不同,白沧的失控确实得到了改善。
这让我很意外。导师注视着江奕奕的表情道:医生是怎么做到的?靠一次会面,短短几小时,彻底稳定白沧的状态。
这不就是你让我来见他的目的吗?江奕奕平静反问。
导师扬眉:医生做的比我想的更多。
因为你们总是在以自己为标准去评判他人。
江奕奕十分平静且粗暴的拉满进度条,略过他们喜欢的试探和你来我往,直接进入了对话的核心话题:我见你,不是想跟你聊我怎么做到的,而是告诉你,我能做到。
江奕奕身体前倾,不容置喙道:而现在,你愿意为了这个,付出什么代价。
导师脊背笔挺,稍稍停顿了两秒,在对方的气势涛涛中,露出笑:看来,我必须跟医生达成一个约定了。
他声音低了几度,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道:跟医生达成约定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这些聪明人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是绝对不会好好说话的,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非得来回倒腾两三遍,才算结束。
江奕奕对这种行为没有偏见,但鉴于他自认自己的智商没有对方高而对话的时间越长,只会让对方从那些无意义的话中得到更多信息。
就好似方才导师跟白沧的随口交谈般,在你来我往之中,导师真正的目的是试探对方的状态,而不是江奕奕的魅力值。
所以江奕奕并不打算跟对方多说。
但导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对跟江奕奕说些废话有着充沛的兴趣。
既然医生想知道我能付出什么代价,那就是医生已经对此有所想法了?导师平静的继续试探:不如医生直说吧?
他拎起茶壶给江奕奕再度倒了杯茶。
你想要什么?
对方将问题重新踢到了江奕奕这边,而自己却什么都没透露。
江奕奕转了下茶杯,在无数念头的浮现中,不可避免的冒出了有些危险的想法在那之前,白沧按住了他的手。
他的脾气可不好。白沧侧头警告对方:作为普通人,你偶尔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
导师笑了一声,并没有属于普通人的自知之明:你支持医生的态度过于坚决了
他若有所思道:你确定,医生没对你做什么?
他甚至还能十分自然的暗示白沧受到了江奕奕能力的影响,做出了非发自本心的行为。
白沧察觉到手下的轻微动作,收回按住江奕奕的手。
锋芒在江奕奕手中闪现,江奕奕的语调有些危险,但仍在可控之中:回答我的问题。
导师轻叹了口气:能力者往往因为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而自以为是。
他侧头看向江奕奕,批评对方时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导师该有的模样。
但哪怕你足以蔑视凡人,也该清楚,你从未脱离人类。
江奕奕被气笑了。
他指尖动作一顿,旋转的刀片停下动作,乖巧的立于指尖。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否意识到,自身的狂妄自大?江奕奕提醒对方:自始至终,星狱才是那个,将所有能力者束缚的存在。
导师,不是偷换概念,就能正义凛然的指责对方的。江奕奕注视着导师,黝黑眼眸里浮动着光:在我要求你回答问题时,将指责的点扩张到能力者和凡人之间
你忘了一点。江奕奕轻声细语道:我从未承认过我是能力者。
我以凡人的身份跟你对话,可不是为了得到一个蔑视凡人的能力者的指责。
相反,擅长用此来指责其他人的导师你,似乎没想过,自己的狂妄自大?刀锋从江奕奕指尖消失,但远比刀锋更锋利的话语毫不留情的落下了最后一击。
人类可从来不是一个会自认无能的存在,相反,有些人即使只是凡人,也有着远比精神状态异常的能力者更狂妄的自以为是。
制约着所有能力者的星狱,走在星盟最前端的研究,高扬着人类进化的旗帜。天然正义,肩负人类未来的星狱,什么时候低头看过真正渺小的存在?
导师收敛了表情,平静遮掩了他的情绪波动,不存在任何恼羞成怒:那么,这个真正渺小的存在,是谁?是平凡的芸芸众生?还是被控制在星狱内的能力者?
你对我的立场感兴趣?江奕奕敏锐察觉了对方提问的目的:我没有立场。
芸芸众生也罢,能力者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江奕奕勾了勾嘴角:他们有什么区别?
白沧安静旁听了半天,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确实没有区别。
对医生来说,都只是一个能力能解决的问题。
江奕奕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的意思跟他的意思不太一样,但没等他细思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导师已然接过了话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管是出于种族、理想还是地理上的区别,他们总该有个落脚点,来支撑他们的一切行动。
导师看向白沧:就算是白沧,他也有立场,他庇佑着能力者,哪怕能力者在他眼里没有意义,他也依旧会为他们做些什么。
白沧平静的跟导师对视,没对他的发言做出任何反应。
导师看向江奕奕:但医生不同,从最初到现在,医生的态度就很奇怪。
他微微前倾,拉近他跟江奕奕的距离,却不显丝毫压迫。
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旁观人间的注视者。
你与世界脱离导师眯起眼,轻声道:行为和资料呈现矛盾,或许这两者有一定的联系?
江奕奕这次的沉默,是出于对对方的敬佩。
他清楚察觉他们之间的差距作为身处局中的当事人,能得出离答案一步之遥的推断,未免有些超乎江奕奕的想象了。
江奕奕甚至怀疑,在这次谈话后,从对话中获取了足够信息量的导师,能够直接推出最终答案即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即使这个答案多么不可思议,但对于导师这种人来说,不可思议并不是阻止他们推出答案的理由,相反,一旦他们得出了答案,那他们将不再动摇自己的判断。
导师等了两秒,等到了江奕奕的沉默这无疑是对他猜测方向的默认。
我暂时还无法得出结论,但我想,只要它还在那里,那最终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是吗?导师克制又收敛,将锋芒压缩到极致,尽可能淡化可能出现的对峙。
等你得出结论的时候,再谈这一点吧。江奕奕的敬佩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回归了原本的态度:你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如果只是能缓解能力者的副作用,那或许我们该慢慢谈。
导师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正面回答了江奕奕之前的问题:如果能彻底消除能力者的副作用,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谈。
他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温度,显得有些过凉,也愈发彰显了那几分沉淀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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