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将车子暂时停在一家旅馆前,他们用最后的钱交了一晚的房租,只够一间房,还是单人床,只能容纳一人休息。章之微不理解,她问:“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开车回考文垂?”
“好问题,”陆廷镇赞赏,在拿到钥匙后,他将自己左臂露给她看,“瞧瞧,微微,我还需要一双完整的手来抱你。”
章之微一愣,她终于看到陆廷镇肩膀上的伤口,颜色已经变色,不再是鲜红。不过没有看清,只看到深色的血肉和衬衫黏在一起,一大团。她心脏一停,陆廷镇已若无其事转过身,不给她看伤口,问:“是不是有点丑?”
章之微要求:“给我看,我再告诉你。”
陆廷镇回:“等好了,再给你瞧。”
章之微不肯,执意上前。
先前陆廷镇如何评价她?说她倔强如牛,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是章之微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
章之微强硬地拽过陆廷镇的胳膊要看,陆廷镇只好再次,妥协,站在原地,任由她观摩。
血淋淋的伤口啊,生生掉了一块儿肉,瞧着狰狞可怖,血液同衬衫相粘连。
章之微不言不语,片刻后,倾身。
呼吸落在伤痕处,连带着那些血液也要变得温暖。
陆廷镇不说话,低头看她。
章之微用舌尖舔一下伤痕处。
陆廷镇身体一颤,没有动静,默然不语。
章之微垂眼,她已尝到陆廷镇血肉的味道,很淡,不重。
原来他也是会受伤的普通人。
章之微说:“我们没有钱,怎么看医生?”
陆廷镇凝神望她:“的确,微微,好问题——不如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招工?”
“啊?”章之微茫然望陆廷镇。
只看对方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微微。”
章之微不解其意,她只看陆廷镇将手腕上的砗磲佛珠摘下,一圈一圈,仔细套在她手腕上。终于缠好,陆廷镇屈指,轻弹一下晃晃悠悠的珠子:“你戴过的珠子的确有庇佑作用,保我方才大难不死,现在物归原主,让它继续庇护你,微微。”
章之微说:“你糊涂了,这东西原本就是你的。”
陆廷镇只是笑。
他不需自己做工,但可以摘下手腕上的表,去换一些钱财。
陆廷镇口才极好,几句话让老板将价格翻了三倍,自然,远远比不上当初购买这表的价格。不过倒足够让两人回到考文垂,还能让陆廷镇找到地下医生来治疗他那条受伤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