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风暴雨之中,禁军根本烧不掉叛军搭起的云梯,只得从城墙往下不要命地撒油后再点火。
一时之间,城墙外的护城河也烧成了一片火海。
烧成焦灰的人形仰面倒下,翻滚后却无人再将他扶起。
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死了不知几何,云梯上的叛军甚至还没爬上去,就将长丨枪直直捅穿禁军的胸膛,血液四溅之时,他们便能再往上爬一段距离。
火光照亮了这个漆黑的雨夜。
所有人的面容都模糊,只有汹涌的暴力情绪随着血腥不断蒸腾,可他们仍然战斗着,胳膊断了用脚踹,倒地了还能用牙齿撕咬。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凌晨时分,暴雨初霁,喧哗声渐渐减弱,叛军也略有了退兵之意。
如火如荼的战场上短暂地停歇片刻,时光仿佛冷却后又凝固。
天色仍然暗沉,乌云铺天盖地,城墙上的禁军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睛仍紧紧地盯着垛口,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叛军们撤回离城墙一段距离的据点,亦是在精神紧绷的临界点。
他们忽然有一丝不知今夕何夕的惘然感,晦暗的天还会亮起来吗?太阳还会出来吗?
城墙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喧闹。
禁军们朝后看去,却见一名妙龄少女气势汹汹地登上了城墙,旁边是徐茂与白果,苦口婆心地拉她的袖子:“公主,公主,您走慢点,前线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公主?竟是大魏最尊贵的南安大长公主,她怎会到这里来?
顾烟杪一把拂开阻拦她的那只手,站在初冬凌晨冷冽的寒风中。
她举起了一只不知作何用处的圆筒物件儿,对着护城河对岸大声喊道:“叛军!投降不杀!”
她的声音被扩大了几倍,远远地扩散了出去,散落在了马疲人倦的战场上。
城墙下尸体成堆,乌鸦嘶鸣,护城河的河面上还漂浮着未尽的油光与火焰,短短几字的音节在卷尾的风中仍显得格外单薄,给本就惨烈的场景又多添了几分寥落之意。
“李巡抚和于总督已经被本宫抓住审讯完了,本宫现在来问问你们——你们可有苦衷?!”
顾烟杪站在城墙的高处,深红色的披风猎猎而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