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是在入天南府之前才听说了这位郡主的名号,毕竟血缘关系实在太远了,还要追溯到皇祖父的某位庶公主之女。
听闻晋宁郡主年纪已至中年,跟随郡马定居天南府,这么多年跟隐形人似的。
满堂寂静中,顾烟杪的声音显得尤为清亮:“她为什么不来?”
李巡抚欲言又止,满脸写着难言之隐,半晌才踟蹰道:“这……臣不知当不当说。”
“不想说就别说了,离了她还不吃饭了吗?”顾烟杪表情并未改变,却莫名让人感觉她要因此而发作李巡抚,平静的话语下暗流汹涌。
她朗声宣布:“开宴!”
既然主座发话,自是无人不应。宴席就此开始,上菜的仆从们流水一般动起来,将准备好的热菜分布到各位贵人的桌案上。
然而,见到李巡抚如此做派,席间有一位少年猛地站起来,大喊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既然巡抚懦弱,那就由我来说!”
“南安公主!”少年并不用敬称,气势汹汹地逼视着顾烟杪,“我父母之所以不来,只因耻于与贱人同席用膳!”
仅仅一句话,就让原本再次热闹起来的厅堂再次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勇敢的少年,竟然敢当面呛声如今大魏最尊贵的公主?他们幸灾乐祸地偷偷笑起来,但很快就不露声色地将看好戏的神情掩饰了下去。
但显然,这位少年十分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士农工商四个阶层,自古便有贵农贱商之说,皇室更是在士族之上!南安公主,你贵为皇室却自降身份从事商业?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在此时公然招商?如此下贱!”
“大胆!”白果断然怒喝道,却被顾烟杪伸手拦下。
她倒要看看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少年到底要说什么,就冲他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沾沾自喜的劲儿,已经不是普通级别的大傻蛋了。
倒是不知……他背后的人是谁呢?
那少年毫无顾忌,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要我说,大魏就该效仿前朝,明文规定五品以上不得入市,免得损朝廷颜面,商人与其子女也不允许当官,没得脏污了清流之地!官员尚是如此,就更别说千万人之上的皇室了。”
“南安公主,你这种自甘贱业的人是怎么敢自称皇室?可真丢陛下的脸,陛下就该夺去你的公主头衔,让你流落市井,子女皆不得翻身,你才能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错!”
顾烟杪蓦然抬眼,看向少年,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是晋宁郡主之子?”
少年非常骄傲地挺起胸膛:“正是!”
顾烟杪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本宫当是哪位英雄豪杰在此处叫嚣?一家子领朝廷俸禄的圈养猪,竟然还有脸骂本宫这个赚钱补贴家用的?可真是个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