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儿悬在心口,他自然年也没过好。
折子所言各异——沙尘、风雪、地动,字字重如山,魏安帝看得头大如斗,连着几夜都没睡好,做梦都是內侍尖叫着“陛下!不好了!”冲进来。
原本他自认为绝佳的心理素质,都被折磨得消减不少。
混在这些折子里的,还有几封在提和亲一事。
有按捺不住的北戎使者,再次提出求娶公主,还有朝中数个主和派官员,上表请封镇南郡主为和亲公主,以结两国之好。
他们的理由也有道理,早前连年战乱,财政与粮食需要的花费实在是一笔巨额,如今战胜,说不定隔几年北戎又会卷土重来,若是送个公主去却能达成边境平和十几年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魏安帝沉思许久,仍是有些犹豫。
但将顾烟杪送去北戎已是木已成舟,他想要试探的,仍然是玄家的态度罢了。
“天灾人祸,皆出北方。”
这所谓人祸,几乎就是在点玄将军的大名了,魏安帝无法不在意。
最终,他依旧将此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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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杪醒来时,盯着并不熟悉的天花板看了许久,脑子很慢很慢地转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在世子府。
她动了动身子,出了虚汗有些不舒服。
头还是晕,但比起白日祭典时,已经好多了。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客房里并没有留人。
顾烟杪难得清静独处,缓了许久才坐起来,给自己披上了软和的衣服。
天圣宫的客房是依照整个庙宇的风格所建,古朴简洁却不简陋。
茶案临近窗户,窗外月色溶溶,竟然下起纷纷扬扬的小雪。
屋内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静谧而温暖的氛围让顾烟杪心安。
这月亮雪实在难得,一般来说雪天云厚,都看不见月亮,今夜在山里却有此奇景。
她起身走了两步,披着斗篷斜斜地靠在窗边赏月,忽然看见窗外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竟是玄烛。
不知他在此处站了多久,斗篷与发髻上都沾了簌簌白雪,寒风翩跹而逝,抚过他孤拔的身形与猎猎而动的衣摆,以及他手里捧着一束玉兰。
洁白的花朵映着月色与雪色,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顾烟杪没有出声,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玄烛回望着,然后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来。
他仍是满脸冷淡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将那束玉兰花递给她,低声道:“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