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烛的眼前浮现那日顾烟杪身着枫色襦裙,伸出手去接檐廊滴落的水珠的惬意模样,以及后来她头破血流却凝亮狠厉的双眼。
清甜娇柔的外表下,竟是一柄凛冽的利剑。
他沉默又沉默,然后慢慢问道:“若我答应,爹娘打算何时与镇南王府定亲?”
既然是镇南王写信与父亲商量此事,想必她也应该早就答应。
既然她都不介意了,他若是表现得迟疑,是不是太无君子风度?
玄将军与夫人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玄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隐隐有应下的趋势。
——怕是仍不懂男女之事,觉得救人一命,并无大碍吧?
毕竟他都救她两次了,多一次也不多。
虽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这是一辈子的事儿,孩子们两情相悦才好呀。
玄将军皱着眉头斜眼看玄烛,总觉得一本正经的小儿子,脑袋上冒着腾腾的傻气。
于是他问:“小子,你知道与郡主成亲,意味着什么吗?”
玄烛看他爹,也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我们家还需要联姻借势吗?”
玄将军服气了:“行吧。”
小儿子说得也没错。
往好了说,玄家已经站得足够高,娶谁都一样。
往坏了说,玄家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再与大家族联姻,摆明了是洗干净了脖子往魏安帝刀下伸。
这位魏安帝,不见得与玄家有多深厚的感情,翻起脸来应该比当年夺权还快。
玄夫人抚掌叹道:“也罢,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倒不是今日就要有答复。总之镇南王尚且年轻力壮,世子也少年英才,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若你同意了,待郡主及笄后,咱们就把亲事定下来。”
玄烛点点头,一如既往平静地点点头:“好。”
此时心里却在想,正好写完了回信,这次可以多准备点礼物一同寄给她。
话都说开了,玄将军也就胃口大开,多吃了几口肉。
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需要对儿子耳提面命几句:“小子,你要明白,镇南王与我们家渊源颇深,虽然不在明面,万一日后他们家有个好歹,我们帮扶不了,你也不要因此看轻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