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安歌现在缺钱,而顾烟杪也大方,在该花钱的地方绝不吝啬,各取所需。
双方签了书契后,顾烟杪便将定金给了他。
安歌见她性子爽利,不仅欣赏他伟大的画作,给银子也并不拖沓,一时间心情极好。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拿出一套外硬内软的小甲送给她:“这是上一代的护心甲,比青藤甲要硬不少,你穿可能有点大,也不舒服,但防御力会更好。”
这可是大礼!
护心甲,顾名思义,这个年代保住心脏便是多捡一条命啊!
顾烟杪欢天喜地地接过,还在琢磨这怎么穿,安歌就已经乐颠颠地捧着银子告退了。
从安歌进屋到离开,余不夜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见到她摆弄这青藤甲,却忽然出声:“郡主拍下软甲,可是要送人?”
顾烟杪闻言微怔,抬头看向余不夜,点点头坦诚道:“正是,哥哥在京城不易,多防范些也是好的。”
镇南王世子在京城过不了好日子,这是共识,她根本不用解释。
余不夜沉吟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似的,低声开口道:“可否麻烦郡主一件事?”
顾烟杪见她恬静的面容上有难得的微红,心下猜到些许,欣然问道:“我们之间谈什么麻烦,有什么能帮上忙,只管说便是。”
“郡主可替我捎带这茶叶香囊给世子?”
她最终战胜了迟疑,拿出了一方木盒,慢慢地推到顾烟杪面前,“上回答应给世子做的,一直到最近才完工。”
从冬日一直做到夏天,可见是多珍重的礼物。、
顾烟杪蓦然想起那一幕。
去年元宵节的深夜,潇潇雪落的大树下,顾寒崧怅然的身影与余不夜滚烫的泪水。
她心有不忍,隐忍半晌,最终还是劝道:“姐姐可知我们家……朝不保夕,生意是生意,姻亲是姻亲,余家爱重姐姐,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我明白。”
提及此事,余不夜的笑容也淡了,但声音却依旧稳定清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我无法做主,只是……”
余不夜满眼都是难言的苦衷,张张嘴却好似哑然,片刻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松懈了心房后坦诚道:“说出来不怕郡主笑话,与世子的初见过后,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我心里是很感激郡主的。”她的声音如烟云缥缈,慢慢地柔和起来,“因为曾经的我,从未想过能够与世子相识相知,他本人也半分没有辱没我对他的敬仰。”
“他——”她似乎在搜肠刮肚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思绪翩然而过,却只能落在一个单薄却好似满溢出所有情谊的字,“他很好,很好。”
或许余不夜只是想要给自己多年的少女心思一个交代罢了。
顾烟杪将木盒收下,用力抱了抱余不夜,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毕竟她的身份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