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衡的伤口已在愈合,早没有初时那般血肉模糊,让人不忍观之。但褪去所有衣袍后,望着玉身落瑕,沈婉忽觉鼻子一酸。
良久她才打开疮药,散在伤处。
“可能有点疼,要忍一下。”
牧衡点头,望向放在塌上的衣物,开口问她。
“狐裘下的是什么?”
沈婉手中动作一顿,低眸道:“是黼裘和束冠,今晚我想留下,明日好能在官宦服侍你前,为你披衣束冠。”
牧衡明白这话的意思,在她为自己穿上里衣后,倏地握住了她手腕。
“他们都和你说了。”
“嗯,黄将军没有瞒我。”
沈婉抬眸看向他,“我知道……你从未让我看过你的伤,是怕我难受,但是现在我看过了,所以不要避我。你为我解衣卸冠,仅为牧雪臣,但明日请让我为你披衣束冠,将大魏的诸侯归还。”
“不要避我”这四个字,牧衡曾对她言过多次,这是第一次听她说出,却让他觉得远超肩伤之痛。
“好……”
沈婉忍泪笑了笑,靠向他问道:“在天亮前,你可以还是牧雪臣吗?”
她说这话时,其实并不敢再看他,将视线仓皇落在旁处。
牧衡指节一僵,松开她手腕,就在沈婉以为他会拒绝时,那只手却抚上了她颈后。
这几近卑微的请求,戳得牧衡五脏六腑都疼。
“你这样言,让我如何是好……”
未等沈婉开口,牧衡不断发抖的手倏地用力,阖目吻上了她。
突如其来的药香充斥在她口齿间,沈婉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直到最后,牧衡抚着她脸,轻声唤她“雪儿”时,沈婉再忍不住泪落。
“还差一些……就差一些,天下黎民就不会再受苦难……”
牧衡怎会不懂,强忍满心苦楚,将她抱在怀中。
“嗯,很快,你曾说过的民愿,就会落在天下的每一处。”
“你都记得?”
“记得,没有你,或许我不会在此处,百姓也不会有今日。”
牧衡眼眶泛红,重复她当时的话,“天下太平,百姓不受饥寒之苦,无同类相食,有桑田可耕,除徭役之苦,君王贤明爱民,安居乐业,别无他求。”
他笑了笑,低头眷恋这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