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御医略微沉吟,温池雨乍一听还以为自己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心里一惊,指尖紧张地蜷缩在掌心。
自长公主幼时起,安御医一直负责她的平安脉,自然熟稔,熟悉他平日的作风,知道他这时候说的不会是什么紧要的毛病,又看温池雨被吓得正襟危坐的样子,捂唇笑道:“王妃年少禁不住吓,安御医别卖关子了。”
“回禀长公主,微臣是看王妃肾元稍虚,恐怕景王更严重些,想着顺道给景王开张方子,方便王爷与王妃一同滋补。”
安御医年纪虽大,中气却足,洪亮又浑厚的声音在温池雨耳边回荡,脸上热烫得仿佛要冒烟了。
“池雨你别理他,跟个老顽童似的,连母后都拿他没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您也真是的,王妃新婚脸皮子薄,要说这些也该去找景王呀。”
安御医面色不变,朝着温池雨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夫妇本是一体,微臣是看王妃与王爷恩爱,方想着劳烦王妃代为转达。”
“皇姐快别说了。”温池雨怕他们再说,连忙打断他们,只是喉间干涩,声音颤颤巍巍的,“有劳安御医挂怀。”
长公主看她眼圈都急红了,收敛笑意,转换了话头:“好了,筠儿快下学了,安御医您等等筠儿,眼看着日头热起来,她又有些不思饭食了。”
郑以筠生出来时才巴掌大小,多少御医围着转才养成如今康健的身子,安御医正是其中一个,看着她长大,知道她苦夏,今日来时也有准备:“微臣带了新的药材,开胃健脾,已经差药童去熬药了,小郡主回来正好赶上。”
给温池雨拟好方子,安御医担心药童手脚粗笨,去药炉旁看着了。
安御医走后,温池雨和长公主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有婢女上前来提醒,原来是到了小郡主下学的时辰了。
前厅里,周砚景正和郑开百无聊赖地坐着饮茶,见她们出来,起身上前。
温池雨本来缀在长公主身后,一看周砚景走近,抿着唇逃到长公主身侧。
她想得倒好,结果郑开就在另一侧,护着长公主往外走,脚步倒是不快,但二人琴瑟和鸣,她跟上去好像有些打搅的意味。
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
“淼淼。”刚一出声,就见温池雨如受惊炸毛的小猫,微弓着脊背躲开他的怀抱。
周砚景眉间敛起,想起郑开的话,以为她被这事吓到了,轻抚她僵住的背,低语:“淼淼不必害怕,子嗣一事,我并不看重。”
寻常来说,男子到他这个年纪早该儿女成群,他如果在意这个,又怎会等到现在。她若害怕不愿,安御医给的那方子,吃上一辈子又有何妨,母后那边他自有说辞应付。
他说得认真,可温池雨根本不是在想这个,压根没注意听他说什么,一直注意着周围,偷偷瞥了一看前面的长公主夫妇,见他们没有回头看过来,才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