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贪恋这美好,甚至后悔为何要出声打破这一室的旖旎。
未执笔的手虚遮盖住被眼泪打湿的纸面,努力压下喉间翻涌的苦涩,软绵的嗓音细如蚊吟:“先生大义,待日后考取功名,定能造福百姓。”
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却不想微微颤抖的声线卖了她。
周砚景低着头,看二人的衣袖交叠,不分你我。
敏锐地察觉到她带着氤氲湿气的声音,缓缓松开她逐渐冰凉的小手,转而掰开她僵住的纤指,将她手中的笔取下,放在一旁的玉笔架上。
干燥的指背拂过她凝脂般的脸颊,停在她潮湿的眼底。
轻蹭着拭去她眼角的湿意,温暖的手掌扶着她的耳侧,强迫她侧身看他。虚靠着的身子往前,将温池雨纤柔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温池雨猝不及防地对上他霸道的眼,泪痕犹在,眼神闪躲着,不肯看他。却被他大掌制住,甚至能清晰看见先生深邃的眸中狼狈的自己。
“哭什么。”
看她发红的眼尾,水光颤动的眼眸,还有不经意滑落的清泪,周砚景心头微刺。
“让你叫阿砚,你偏叫先生,现在又挂着泪,不知道还当我欺负你呢。”
那日宫中郑开的话一直绕在他心头,本想问问她庚帖一事,可见到她这娇柔委屈的样子,心软得厉害。
罢了,她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问她这作甚,日后有他在,自会为她扫平一切曲折障碍,小小庚帖算得了什么,不值得害她伤心流泪。
听到这话,温池雨眼波流转,泪湿的脸上悄然爬上红晕。
她这像什么样子,先生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不会用教条束缚女子,自己却还患得患失,叫先生看了笑话。
圆润小巧的鼻头微微皱起,又恼又羞的模样好看得紧,周砚景低低笑出声来,温池雨在她怀里,自然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胸膛震动,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忍不住要抬手捂住发热的面颊。
“先……唔,阿砚不要笑我了。”
周砚景瞧她像小兔子似的,眼圈红红,娇滴滴的,风吹草动都能惊着她,有趣极了。
“记得就好,再有下次,流眼泪也不好使了。”
点点她皱着的鼻尖,又惹得她眼眸轻颤。
楼下,宫中有信送到,送信来的小黄门说是急事,急请景王入宫商议。
徐昂在楼下抓耳挠腮,不敢上去打扰主子和温姑娘相处,把信往钱公公手里一塞,咧着张嘴,谄媚地说:“公公你人好,替我上去好不好?”
钱公公可不傻,前日夜里,他们不过多看了几眼池雨的醉态,小主子就把人严严实实藏在大氅里,不许他们多瞧,回忆起那警告的眼神,钱公公把信直接丢进徐昂怀里,连忙摆手,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吓,这等冒险的事还是留给小年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