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个时候,倪喃便会溜进自己的房间偷个闲,等柏易走了再出来。然而今天,却意外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咚咚咚三声,缓慢且有力。
一开门,柏易就站在那里,鼻梁上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
找我?倪喃狐疑道,眸光下掠,她注意到柏易手上还提着个木箱。
打扰了,来送个东西。
柏易把箱子递给倪喃,箱体棕褐色,有两排金属扣,箱子上还有个烫金的logo。
给我的?
嗯。柏易点点头,年终福利,或是圣诞礼物。
倪喃看着那套贵到离谱的颜料套盒愣了愣,你们的礼物,这么专业对口吗?
想起自己那些过期长毛的颜料,倪喃突然觉得那箱子她拿不住,又重又烫手。这箱子里随便拿出来一支,都比倪喃把自己所有的颜料都搜罗起来还贵。
柏易见倪喃不接,干脆就把颜料放在她门侧,这是你的了,拿着吧。
沉重的木箱放在地上,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倪喃低头看着那个烫金logo,问道:是谁给我的。
倪喃抬起眼,说得委婉,不是你吧。
这段时间她和时卿的关系尴尬,话都没说上一句。可是看着这套颜料,倪喃脑子里却总浮现出时卿那张冷硬的脸。
想不在意,可是没办法不在意。
柏易并没有正面回答倪喃的话,只淡淡道了句,先生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大善人。
言毕,话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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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的时候,倪喃煮了碗酒酿圆子端上楼。有段日子没上来,沿着主卧而去的那条走廊都变得陌生了不少。
门关着,倪喃腾出一只手,细瘦的指骨轻轻叩动了三下。
停顿了几秒,倪喃才推了把手进去。
一进门,有股风吹过来。
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倪喃步子极慢,小心翼翼地往里挪。适应黑暗的眼睛依稀可以辨得清物体,倪喃绕过隔断,往卧室的方向走。
越靠近,那股冷肃扑面的寒意愈发强烈,甚至让倪喃忍不住一抖。
直到站在床前,倪喃才知道那寒意从何而来。以往全然遮蔽的窗帘被拉了开来,窗帘后有面巨大的落地窗,此时右侧的小窗正朝内大开着。
时卿就坐在那里,肩上搭着着件黑色大衣,后肩宽阔。感到有人从后面进来,时卿下意识偏了头。
月光打在他侧脸,冷硬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和下颚线,线条流畅到好似把本就零碎的月光生生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