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是你们许家坚持一个家里总要有个孩子,我也才坚持了那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怀孕之后,你爸妈那副盼着孙子的德行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通话,断断续续打了好几次才算完。
李姿玉从阳台回来,嘴唇发白,看见她了,尽量使自己显得沉稳可靠,用仅剩的精力轻轻出声,“你也别急,等你父……等他过来了,这件事会有办法的,到时候你还是回去上你的学,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许平忧嗯了一声,很自觉地去扶她。
但老话也说,天有不测风云。
许凡波自离婚以后,并未立刻真如李姿玉所想,将新欢娶进家门。他带着人去了外地拓展生意,几年也没定下再婚的事情。许家二位老人原本也不将前一个孙女的事情看得有多重,但看他这么犹犹豫豫的,就知道他心里还存着一些年轻时候的往事,无奈之下,也只能由得他在冉冉的事情上坚持己见。
春季很难得那天那么大的雨。雨幕连天,只差闷雷闪电。
高速公路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紧急登上本市晚间新闻头条:天气恶劣,有人违规驾驶,造成几车相撞,造成几人死亡,几人重伤……
当夜,许平忧陪着外婆坐在医院的等候区,盯着头顶的电视,尚且还没意识到这则新闻与她们的关联性,只知道李姿玉又接起一通电话,回来神思和精神便不怎么好了。
许凡波是高速公路事故中重伤的一员,抢救几个小时,依旧没能捞回一条命。
太多的事情接踵而至,许平忧在其中随着沉浮,同样感觉不到真实,耗费了许久才调整回状态。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一些和许凡波相处时的情形,一想就不怎么能吃得下饭,因此只能强迫自己刻意把思绪放空。
李姿玉比她状态差得多,两天食不下咽,要照顾小女儿,还要和追上门的许家人周旋,连工作都不能再做,独木难支。
许平忧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将人全部挡在门外,眼神声音发颤,还能故作镇定,喊起几声熟悉的大伯、小叔……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父……”她注意到对面几个人的神色,立刻敏锐地改掉话中的称呼,“为自己的亲人抱不平,想在这件事情上要个公道,可是我妹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母亲你们也看见了,状态不怎么好……”
她不懂声色地侧身,将一侧的外婆护住,“……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能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