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叶阁老在心中同时叹息一声,他抬眼扫了一遍叶家诸人,最后目光落在抱着死去的孩子的叶四爷和叶四夫人身上。
戏台上,一众生旦还在唱:“祥荫。赖教养成全孩稚,蒙圣眷把状头错订。无穷喜,满门紫金笏纵横——”
好一个满门紫金笏纵横。叶阁老在心中苦笑,他宦海沉浮多年,也经历过数次暗杀,但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是自己家人对他下毒手。
一个大家族往往是从内部开始腐朽与崩塌,最终没落。
照如今的情势看,叶家怕是不用旁人下手,自已会先从内里开始崩溃。
家不齐何以平天下,叶家今日之祸何尝没有他失察之过。
养不教,父之过。终是儿女债。
他顿时满心颓然,萌生了辞官退隐之意。
“是谁下的毒!是谁!”叶四爷抱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已是泪流满面,他猛然转头怒视着叶大夫人,“大嫂!酒是你备的!”
“不,不是我——”叶大夫人脸色苍白地摇头,“这酒可过了好多人的手!”
“是你,一定是你——”叶四爷神情疯狂地站起身,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就要去撞叶大夫人,叶大夫人已吓得面无人色。
“不是她。”曲小姐却是一下拦在叶四爷面前。
“不是她是谁!”叶四爷已是理智全失,他又瞪着曲小姐,他不是傻子,曲小姐方才咄咄逼人地要他喝那些酒,显然是早已知道酒里有问题。“你说!是谁下的毒!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曲小姐的目光落在抱着自己长子的尸体目光呆滞的叶四夫人身上,叶四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怔之下又脱口道,“不可——”
他的声音却又生生卡在喉咙里,守了叶四夫人的秘密近十年,只要事关叶四夫人他早已变得十分敏感。如今再一回想方才叶四夫人的举动,他顿时就信了。他怔怔看了叶阁老一眼,叶阁老正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他又看向叶四夫人,问,“为什么?”
其实不用问,他也大约能猜到原因。叶阁老待叶四夫人一向不错,叶四夫人无缘无故不可能对叶阁老下手,除非是叶阁老知道了叶四夫人的秘密,或者是她受人威胁才如此为之。而这样的事情,这十年来,他们已经历过太多次。
“是你——”叶四夫人被叶四爷问的一惊,她抱紧了自己长子的尸体,转头看向曲小姐,恨恨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没注意弘儿和强儿喝了毒酒!是你!都是你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