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半边身体发麻,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右边胳膊和腿都沉得厉害,好像随时会重心不稳摔倒。他用力抓着洗漱台稳住身体,身后的力度却越来越大让他失去平衡,一下一下的力道似乎撞击在大脑上,南岸开始一阵阵地头疼,痛觉如潮水般越来越汹涌,眼前炸开细细的金色光彩。
“不准闭上眼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如惊雷般炸响,又飘得很远很远。
南岸睁开眼睛,在肩后看见一张盈着情|欲的脸,那张脸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和遥远,他的灵魂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与眼前的世界隔着一层透明却不可逾越的薄膜。
南岸回头,猛地推开了身后的人,力道极大。宋先生没有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他正想问南岸突然之间发什么神经,却看见南岸失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迷茫恍惚,瞳孔失焦般散开。
宋先生心间的火气立即熄灭得一干二净,耐心而关切地询问:“太疼了?我一会儿轻......”
他一靠近,南岸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了他,那动作犹如条件反射一样自然,丝毫不像是刻意而为。
“南岸!”
“滚!”南岸往后退,后背蹭在洗漱台边缘,蹭红了一大片。
“你看清楚我是谁!”
闻言南岸如梦初醒,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他喃喃唤了一声:“宋先生。”
这个三个字像绳子一样系住了南岸心里飘渺不定的风筝。他没有再抗拒宋先生的接触,乖顺地任对方冲洗干净他的身体,裹着浴巾擦干,将他扔上床。
宋先生坐在床边,“刚才怎么了?”
南岸看他的目光诡谲而陌生。
彼时南岸逐渐清醒过来,“我当时觉得陌生,好像突然不认识你了一样。”
宋先生沉吟道,“我让你去医院你到底去了没有。”
南岸摇头,“还没,等我爸妈走了我一定去。”
宋先生道:“明天就去。”
他是真的觉得南岸哪儿出了问题。
南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假如我真的出了问题呢?”
这个问题让宋先生沉默了片刻,道:“有病就去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南岸说:“我不是担心钱。”
宋先生问:“那你在担心什么?”
南岸说:“你。”
宋先生再次沉默,他很喜欢南岸,喜欢到愿意付很多很多钱的地步,却也仅此而已。
人性经不起考验,宋先生作出的承诺,从来不会超越他的接受范围。他不是个善良且热衷于承担责任的人,只简单地守着言而有信这条为人处世的底线,所以他给不了南岸更多,他给不了任何人更多,他的责任心只有一点点。
宋先生将手掌轻轻覆在南岸的眼睛上,颤抖的睫毛在他手心里扫动,细微而美好的感觉。他关了灯,轻声道:“别担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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