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再多听几句,就得把张海晟打得当场入院。
张诚的脸色也白的厉害,把略微颤抖的手塞进裤兜里,别过脸。
“我那是为你好!!”张海晟说出这些年无数次说过的话,“我跟你妈是——”
“是我的噩梦。”张训说。
张母捞过被子盖着头,好像这样就不用听到这些会让她更难堪的话。
“是我得花很多年才能淡忘的噩梦,”张训松开按着张海晟的手,倒退了两步,“别来宝象,别骚扰我周围的人,我不想让我的噩梦波及到他们。爸,妈,我得回我自己家了,家里还有猫得喂,有朋友邻居等我,那是我家,这儿不是。”
陈林虎咽下所有的愤怒,只剩无法言说的心酸,拉着张训的手头也不回朝外走。
病房里隔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张母的声音:“小训,别恨妈妈,别咒我——”
“祸害!”张海晟从床上蹦起来,“祸害!”
张诚看着眼前偏执的父亲和魔怔了的母亲,突然生出些悲愤和恼怒,扯住张海晟的衣服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平生头一次吼道:“他说的还不清楚吗,你饶了他,饶了我们吧!”
病房的门关上,挡住了屋内的荒唐混乱,陈林虎和张训几乎是用跑着的速度离开住院部,拉着手如同被狗撵似的向外蹿。
夜晚的风又冷又大,跑起来觉得自己像是踩在风刃上前行。
“我们他妈是要跑哪儿去啊!”张训大声问,他的心情被风吹得高扬不下,感觉自己和陈林虎仿佛置身楼林屋从中逃离捕兽网的两头怪兽。
陈林虎心里窝火无处发泄,扯着张训拽着他跑:“宝象!”
“操!”张训笑了,灌了一嘴风,“咱俩手脚着地跑都跑不回去,傻了吧你!”
陈林虎的速度慢了点儿,扭头皱着眉看他:“回家啊!”
“家,”张训猛地加速,扑在陈林虎后背上,一只手胡乱地摸进他的西装,在他心口上按了按,轻笑了声,“我家在这儿,以后都在这儿。”
以后你在哪儿,我们家就在哪儿。
可以是老家属院儿,可以只有一间卧室,可以有老是骚扰人的肥猫。
可以是两颗跳动的心脏,承载虚拟的国度,在对方的领土上称王。
“哎,”张训说,“我想亲你了。”
陈林虎的舌尖顶着一侧虎牙,眯着眼说:“我想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