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路一起去。”
林父还没说话，一直在旁边沉默看着的林母突然上前一步。
林路眼前一花，不待他反应过来，林母已经将满满一杯冷水泼在陈嗣深的脸上。
“深哥！”林路惊叫一声，淋漓的水打湿他额前的黑发，顺着脸庞滑落到价格不菲的羊毛大衣上。
林路手忙脚乱地扯着袖子去给陈嗣深擦脸，却被林母一把扯了过来。
“妈，你干什么呀？！天气这么冷——”林路下意识地埋怨，向来宠爱他的母亲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顺着他哄着他，但也不看他不骂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陈嗣深。
“陈老师，我们尊重你教了小路很多东西才叫你一声老师。您也三十五六了吧，你知道小路他爸多大？四十三！我们两口子是粗人，看着年龄就敢跟你称兄道弟，是我们不自量力高攀不起。可是你怎么能对小路出手，他才多大？！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林路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不敢回头看一眼身旁的陈嗣深：“您别说了，不关深哥的事，都是我！”
但他终究拦不住那些尖锐的话语。
陈嗣深只是沉默地听着，低垂的睫毛和发丝上还挂着水珠。
林母说完就扯着林路往楼梯走。
“你也别狂！跟我回去，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我不回去！”
林路挣开她跑回来，他担心陈嗣深，对上那双望不到底的深沉眼睛，却又有一丝胆怯。
“深哥……”
陈嗣深大概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而这羞辱来自于他最亲近的人。
这一切都是他带来的，可能没有人会相信，陈嗣深这个人，原本就是他强求来的。
林路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似乎一切言语都太苍白。
也是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陈嗣深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所背负的东西也许比他多得多。
林母已经走过来，恨恨地拽着他的手臂。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你爱跟谁过跟谁过去！”
林路不怕她的威胁，他从心底里不觉得这种威胁有什么威慑力。不管吵得多凶，只要他撒个娇，父母就什么都会依他。
陈嗣深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小路，先跟你妈妈回去。”
“深哥——”
“听话。”
陈嗣深轻轻推了他一下，林路抬了抬手，却终于没敢太任性。
父母的怒气更多冲着陈嗣深，也许是对他太过偏爱，也许是因为陈嗣深的年纪地位更像强势的那一方，让人总是更倾向归罪于他。
他的任性只会给陈嗣深带来更多指责和羞辱。
林路泄了气，小声地道：“深哥，我明天再找你……”
手臂被林母拉扯着，林路没有听到陈嗣深的回应，他拖着脚步跟着上楼，回头看陈嗣深，却只看到他沉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