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邵航只不悦地说了一句‘昨晚闻川把你送上来’,简迟继续一开始说的谎言糊弄了过去。直觉告诉他,邵航一定知道了什么,但邵航没有问,简迟也不会傻到主动挑明。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一切都风平浪静得如常,他和闻川的出逃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简迟惴惴不安的心随时间缓缓平复,直到几张照片整齐排列在实木桌上,这种来之不易的平静被猝不及防打碎——深色木纹衬得照片中他与闻川的背影格外清晰,足以看见他拉着闻川的那只手。
角度问题,亲密得关系不似寻常。
简迟盯着那几张照片,脑海乱成一团。事实上,从收到季怀斯短信的那一刻起,他就被不好的预感的笼罩。面对桌上的证据,简迟连不敢面对季怀斯的尴尬都一并忘记,哑口无言:“我……”
“照片是学生会成员拍到的,没有发出去,直接交给到了我手里。”季怀斯的第一句话就安抚住了简迟的无措,食指随话音有节奏地轻点照片,停顿,捻起其中一张,垂眸含着不浅不淡一如往常的笑意。简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那天晚上,其实是有原因。”简迟解释,可擅自离校违反规矩是不争的事实。他的声音不含多少底气,越来越轻,不由得低下了头:“……抱歉,我愿意接受惩罚。”
“简迟。”
季怀斯抬眸时放下了那张照片,平缓的嗓音少了几分温和:“我想听一听是什么原因。”
季怀斯的表情不带期待或是质问,这种淡淡的,多了几分冷感的模样让简迟不可控地慌乱了一瞬。他如实说道,有关菁菁的生日,医院里的奶奶,叙述时余光细致观察季怀斯的表情,发觉眉目间的冷稍有融化的迹象,简迟的心兀然一松,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在意季怀斯的情绪,本能说不清,道不明。
“对不起。”结尾处,简迟又重复了一遍。
季怀斯摇了摇头,不清楚是在回答这句道歉还是上面的解释。面对起身朝他走来的季怀斯,简迟绷紧了身体,脑海里一会是要遭到什么处罚,一会是季怀斯生气了要怎么办,哄吗?乱七八糟的内容太沉重,压得他不敢动弹,眼睁睁看季怀斯来到面前,仰头对视。
“这句对不起,是对副会长说,还是在对季怀斯说?”
简迟愣住了,紧张的心仿佛凝滞一秒,随后更加快速地跳动起来,搁浅了思考,本能驱使着回答的那根神经。
“都是。”
这个答案狡猾又稍显图穷匕见。简迟想要避开目光,侧过的脸被季怀斯的手掌托住,不得不转回对视的方向。季怀斯温柔的眼眸含着千丝万缕的深意,轻启双唇:“简迟,我等了很长时间,看着邵航采取行动,再看着你和闻川深夜结伴离校。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给我答案,或者说,轮到我?”
这一下戳破了简迟一直试图绕过去的问题。他原本不愿过来,正是因为害怕回答。如果不是季怀斯在短信里说有一定要当面说的急事,他一定可以再多当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
简迟有些怵这样的季怀斯,好像那日毫无征兆的吻,温柔中掺杂不容抗拒的强制。这种感觉比单纯的逼迫更加无法定性,他不能确定,当时的动容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不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