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时,伊登将他在自己雄父下帮忙集齐的大全套异兽卡片(一百一十八张)送给了赛斯。小雌虫兴奋得一夜没睡。那个盒子在大皇子枕头边放了整整三年。
中学时,他们一起进入穆罗尼亚学院。很多虫说赛斯没有表情。伊登觉得他们都是瞎子。很多虫说赛斯古怪,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伊登认为这是那些第一次住校少爷们的骄纵与浅薄——不抱团不谄媚,就是异类。
赛斯善良又温柔。在大雪纷纷的冬日清晨,他裹着厚重的外套跑很远很远,一只一只地去喂流浪在灌木丛中的野猫。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他为烂俗的合家欢结局悄然落泪。当少年们集体嘲笑贫困生破旧外套时,他将全新的衣服装袋,匿名放在对方宿舍门前。
赛斯体贴,谦逊,总会轻易原谅与宽恕。赛斯从不轻易下论断,一直都在尝试理解他虫。赛斯有卓越的审美和鉴赏力。此外,赛斯还很幽默——他的冷笑话真的堪称一绝。
伊登停不下来。他越说越多,越说越多。
“……现在想想,也许我真的太过自我……自以为很了解他,所以很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那样做……以为他不说就是默许,太习惯于享受他的包容和无条件的配合……”
“伊登少爷,您有没有想过,赛斯少爷也许只是心情不好。”
“不。赛斯不是会迁怒的那种虫。”他所有的剑刃只会对准他自己。伊登默想。一定是自己将对方逼到了绝境。
是读同一所大学的约定?是去年暑假以来自己对他的忽视?还是……那个吻?
赛斯震惊的表情在他眼前缓缓滑过。然后是休息室内对方急撇过头时那一闪而过的灰黯神色。
结合他三番两次地拒绝自己在学业上的帮助,以及小花园里那一个又一个长句子……
还有自己可笑的“永远永远”。
“……是我给他太大压力了。”伊登苦笑着,抬眼看向面前的雌虫。
“布莱恩,没有虫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对不对?不管现在我们有多需要彼此,我们总会分道扬镳。强硬地将对方绑定在自己的目标上,只会消耗过往的友情。”
赛斯比他早认识到这一点。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或者更早。当他听着自己那些可笑愚蠢的约定时,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点头的呢?
“他说的没错。我太过自我。总是自以为是。”
这些年来,伊登从各种渠道听到过这样的评价。这是他的毛病。他喜欢设立目标,制定计划,然后一步步完成目标。当他全情投入时,他的视野会变得狭窄,而看不见其他。
“那又如何?”年长者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