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金陵九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没有安定的局面,平静之下藏匿着云涌波谲,即使不是现在,这份安定也迟早有崩塌的一天,不破,哪里来的立?”
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淮州城,两人初相识的时候,只不过曾经是互相试探,没有像如今这般将问题明明白白地放在台面上。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金陵九放软了声音,仿佛刚才的争执是臆想出来的,“你是我最大的私心。”
事已至此,过多纠结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裴折心里清楚,当他决定和金陵九挑明时开始,就没打算在这件事上争什么。
裴折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确定赵垣可以应对曦国的进攻?”
赵垣并非武将出身,在调兵遣将上并不一定长于张曜日,由他暂时接手幽州军,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金陵九笃定地点点头:“生于战乱之地,怎会是不谙世事的绵羊,再不济,赵垣不行,还有你在呢。”
裴折一噎,忽略了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拔高声音道:“合着你将我诓来,是为了给赵垣兜底?”
金陵九眨眨眼,理直气壮道:“我只是知晓裴郎不会置之不理,幽州关乎着朝廷局势,就是我不说,你也会主动出手。”
话虽如此,但谁都不会喜欢被算计,裴折故作不悦,哼了声:“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金陵九一听就知道他没动怒,忙卖乖讨饶:“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赵垣自会处理好敌军进攻的事,要不要趁现在去看一下伤亡情况?”
曦国多次来犯,幽州军早已不似初次那般无法应对,如今伤亡并不严重,但金陵九清楚,就算将士们伤亡情况再轻微,他家探花郎都会放心不下,巴不得去看看。
裴折目光微凝,抬头看了看天。
云层叠覆,日光隐逸,一片不甚清朗之色,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玉佩已经给了云无恙。
“去吧,去看一看也好。”裴折收回视线,没摸到玉佩的手转了个方向,拽住了金陵九的衣袖。
被云雾筛过的日光朦朦胧胧,打在金陵九身侧,将他眉眼间的冷峻中和,留下一层仿若出神后凝成的恍惚。
虽然是故意“祸水东引”,但裴折轻易就顺了他的心意,不再计较幽州之事,他又忍不住去揣测裴折的行为,金陵九垂下眼皮,掩住了眸底闪过的幽深光芒。
幽州军中有随行的医师,都是本地人,见惯了生死,处理起将士们的伤口十分熟练。
裴折和金陵九到的时候,方才受了伤的士兵们正安安稳稳地躺着休息,医师在给他们包扎伤口,大部分士兵们的伤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