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折腾这么久,白秉臣止不住地想要发火气,却在看到他消瘦的脸颊和眼中毫不掩饰的眷恋后,又庆幸于他还活着,自己还活着。
白秉臣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递给梅韶,“先垫垫,等你歇息一会,我们便出去。”
梅韶接过糕点,三两口便是一个,白秉臣怕他这样伤胃,亲自一点一点掰碎了往他嘴里喂。
嚼着嚼着,梅韶忽然定定地看着白秉臣,不张嘴了。
白秉臣的指尖正抵在他的唇间,见状温声问道:“怎么了?”
梅韶顿了一下,话音微有凝滞,“你是真的回来了吗?”
白秉臣心中涌上一阵酸涩,倾身将人抱进怀中,握住他的手沿着自己的皮肉一寸一寸地按压下来,哄道:“那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梅韶从他的脖颈顺到他的脊背,再一寸一寸地往下游移,感受着掌下的骨骼描绘出他最熟悉不过的身体,而覆在骨骼上的皮肉安静地迸发出生机。
梅韶的手掌最后按在白秉臣的胸膛上,贴着他的心脏缓缓地埋下自己的脑袋,听着里头重复得枯燥得心跳声,眼中终于漫上一丝笑意。
他听着白秉臣的心跳,慢慢地讲着自己平定了北方,讲着自己杀了曹柏,讲着没有他的日子自己是怎么一天天地熬过来的,白秉臣轻轻地拢着他,任凭他靠着,轻柔地应答着他的每一句话,直到安抚得梅韶一颗心缓缓落下,而后渐渐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充盈。
他们十指相扣地走出墓室,一同沐浴了人间的光。
世间多少人由生到死,走过或漫长或短暂的一生,而他们从坟墓中走出来,从死走向生,还要向更远的未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