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保证道:“不用梅卿特意嘱托,朕也会护着他的。”
得了君王允诺,梅韶稍稍放下心来,收好兵符,便去军营点兵。
直到半夜,他才整归好此次出征军队,松了松筋骨,看着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便摸黑去了一趟白府。
嘱咐守门的小厮不要声张,梅韶一个人摸到了白秉臣的院落,却发现他屋中的灯还亮着,门也没栓上。
梅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便见白秉臣身上也没有多披一件衣裳,竟然就那样点着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睡得熟,手上的毛笔还握着,在纸上划了一道由深到浅的金痕,梅韶走进一看,白秉臣的指尖、虎口。甚至是鼻尖上都蹭上了他调的金粉,而他环着的臂膀下还隐隐约约压着一张大红的信笺,看着像是谁家成亲时散的请柬。
大半夜的不睡,却不是做着和政事有关的事,实在是不像白秉臣平日里的处事,梅韶有心去抽那张信笺,却因被白秉臣压得太严实而作罢。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梅韶在他身旁站了半日,还动手蹭掉了他鼻尖上的金粉,白秉臣都没有任何反应。
梅韶拉了一旁的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也趴在桌子上看他。
白秉臣合着眼的时候,原本就温柔平和的眉眼更是乖巧,眼尾微微垂着,睫毛在眼睑上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梅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顺着他的五官,顺着他的骨相贪婪地将他的样貌刻在脑中,一遍又一遍。
明明长着一张温润至极的脸,怎么会有那么一副坚韧不拔的心肠呢?
他隐藏在温和下的坚定深深地吸引着梅韶,就像是一坛好酒,历久弥新,只一口,便叫人失了三魂六魄,不知所以。
梅韶盯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鼻尖。
白秉臣迷迷糊糊地醒了,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却闻到了梅韶身上的味道,脑子还糊着,手已经环上了他的脖颈,摸了摸他的头发,含含糊糊道:“你回来了啊。”
“嗯。”梅韶应了一声,只觉得被他这么习惯地一抱,心都软了大半,连日的疲乏一下子就有了归处。
“等我呢?”梅韶就着他环着自己脖子的姿势把人拦腰抱了起来,烛光一下子打在白秉臣的眼睛上,他下意识地把头蹭进梅韶的胸口躲着,明显还没有睡醒的样子,连梅韶的问话都没有听清楚,无意识地软声道:“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