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韶和赵祯错肩而过,朝着赵祯行了一礼,紧走几步到白秉臣的身边,捏住他的手问道:“下了半日的棋,冷吗?”
触到白秉臣的手温和,他才从背后掏出两枝腊梅来,递给白秉臣,“带点回去给你插瓶,我特意选的花骨朵,可以香好些时日的。”
“在宫中你也这么放肆?”白秉臣理理他散乱的头发,问道:“什么时候准备了那些礼,也没有和我说一声。”
梅韶坐在他的身边道:“从南阳回来之后,我就备着了,记得你说过阿姐喜欢习武,我特意命人在山庄里挑的一把好剑,说是昔日靖玳公主用过的,剑身雪白,剑尖殷红,名唤簪缨。果然阿姐一看便很是欢喜,顺理成章地不就肯把你给我了吗?”
“那阿姐同意了?”白秉臣故意问道。
“我叫她阿姐她应了。”梅韶眼中闪着光亮,“这不就是准了的意思吗?”
见梅韶兴奋,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白秉臣心思微动,抬手擦了擦他额角的汗,“去把外袍穿上,刚出汗吹什么风。”
“白卿,梅卿,过来瞧瞧。”
梅韶刚被半哄着半强制地套上外袍,就听得赵祯招手让他们去看画师的画。
这个画师是宫中新进的,少了些宫中的匠气,多了些俊逸飘洒的意味。
赵祯一幅一幅地看过去,有白子衿坐在廊下喝茶的,看梅韶开礼盒的,还有拿着那把“簪缨”剑摩挲时的样子,翻到最后一张,他“咦”了一声。
画师突然反应过来,吓得跪了下去,抖着声音道:“那是奴才调色时的涂鸦之笔,呈现给陛下时忘记抽出来了,还望陛下恕罪。”
赵祯拿着那幅画看了半晌,白秉臣、梅韶和白子衿都站在他身后看着,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那画师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画得不错。”赵祯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终于开了口,“比方才的那些都要好,朕要好好收着。”
画上一改入画时帝后高大,臣子矮小的惯例,就像是平常人家一般,画了一副梅园全景。
白秉臣和赵祯对坐下棋,心思却都不在棋上,眉眼含笑,皆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梅韶背在身后的手握着两枝含苞待放的腊梅,另一只手指着剑身的刻字,白子衿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剑身。他们背后梅树点点,衬得板正宫亭都柔和了许多。
或坐或立,景静人动,冰雪覆梅,笑意浮眼,正是最融洽不过的一场冬景。
“朕要好好收着,挂在书房里。”赵祯笑看了他们一眼,亲自把画卷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双喜笑骂道:“糊涂东西,你师父病着,你连差事都不会当了?还不快赏?”
“谢陛下。”画师忙谢恩。
赵祯轻轻用画卷打了打梅韶和白秉臣的肩膀,笑道:“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走,陪朕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