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恨得时候不遗余力,而在得知真相后,也不会将自己多年情绪加诸他人之身。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在凌澈脸上,梅韶终于看到了当年在马场里的一点少年光芒。
不管是凌澈和赵景和,是他和白秉臣,还是如今的黎国,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能有这样的一个趋势,已经是难以奢求的。
暗夜行路久了,总是要窥着一点光才敢再走下去。
沾着晨露凌澈一人回了趟长公主府,裹了薄雾的衣袍透着些水汽,他在外间稍稍烤了会,让身上没那么潮了,才往赵景和的寝殿走去。
凌澈在平都中有一处赵祯赐的宅子,只是他也是这半年来才回的平都,多半时候又总是在平都和晋西两头跑,若是他住在自己宅子里,见到赵景和的次数便更少了。
他虽是个内敛不会说话的,可经过落枫斋的那一遭后,他明显地感受到赵景和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松动,便不忍心放了这个机会。
理应来说,御赐之物是万万不能损坏的,凌澈在自家宅子角落站了两个晚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搜罗来的趁手家伙什——锄头、斧头、锯子......
一时拿惯了太初刀的凌大将军竟不知从何处下手,次日,随着平都落下第一场秋雨,凌澈从屋中走了出来,身后是已经塌了半个屋檐的房子。
当他告诉赵景和是秋雨淋坏了大梁,屋子塌了半边的时候,心虚得不行,总觉得这样荒唐的理由骗不过她。
赵景和闻言只是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问道:“是陛下赐给你的那个宅子?”
只一眼,凌澈便知道她看出自己拙劣的谎言,一时耳根有些发烫,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也不等回话,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就要走。
赵景和在身后叫住了他。
“搬过来。”
凌澈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僵硬着身子转了过去。
赵景和轻轻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道:“就搬到这个屋子来。”
凌澈的脸猛地红了,他略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赵景和。
赵景和点的地方,他脚下踩的地方,是她的寝殿.....
赵景和好似没有看见他窘迫的神情,依旧是冷冷的面容,起身压了压衣裳上的褶子,平平道:“将军既然搬到本宫府上,要是另住别院,恐怕名声不好,就住在本宫寝殿外间吧。”
“我......我不在乎名声。”凌澈迟疑道:“太近了,你看着我,会不会不高兴?”
他知道赵景和的意思,自己毕竟和她有夫妻之名,凌澈又是军中领军的,要是分房而睡,传出去有损他的威望,可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更在乎的是,离得太近,赵景和看着他会不会不舒服,毕竟,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
赵景和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勉强能忍。”
凌澈就这么在长公主府住了下来,虽说能在府上待得时间不长,晚间回来时赵景和也多半睡了,可能够见见她,说上几句话,他便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