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秉臣感到自己整个人都绷紧了,他默默抓紧了枕头下的匕首,盯紧了面前这个人的行动。
“你要死了,是吧。”梅韶声音喑哑低沉,声线却平平,不带任何情感,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重锦?”白秉臣有些不确定,可他还是松了紧攥着匕首的手。
白秉臣几乎以为自己是处在半睡半醒之间了,刚才还醉倒在地上的人怎么会漏夜来到自己的房间?
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个黑影飞快地走了过来,几乎是以一种扑过来的姿势,将自己死死地抵在墙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肩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突如其来的疼痛激得白秉臣倒吸一口冷气,他动了动,却一点也挣脱不开。
梅韶死死地咬着他的肩,似是惩戒一般不肯松口。
“你......怎么了?”白秉臣极力忍受着肩上的疼痛,伸出手捏着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你骗我......”梅韶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吃下去,咬着那块肉含糊不清道。
白秉臣一时也不敢刺激他,只好竭力放松了肩膀,温和地抚着他的背,任由他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白秉臣都已经感受不到肩上的知觉了,梅韶才松了口,从他身上起来。
“你喝多了。”白秉臣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借着窗外的一点余光,可以看见他深得令人害怕的瞳孔。
“你要死了,是吗?”梅韶深深地望向他的眼,声音微微上扬,尾音带了些颤抖。
白秉臣愣了一下,温声道:“你听谁说的?”
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将梅韶的绝望彻底点燃,他抓住白秉臣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捏碎。
“离都之前,你让户部上书参你修建生陵一事,对吗?”梅韶能感受到自己手下的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白秉臣没有回话。
“从冥婚一案开始,你任由我和张九岱拉下了你的兵部,之后便自请跟着我去了沧州防汛,三个月之间,张九岱在朝中收买了不少你的人手,可你回都后并没有巩固势力,安抚势力,甚至没有半分反抗。之后你让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一同去收取今年漕运赋税。抽走了张九岱的两员尚书,在他看似处于劣势的时候,你又来了燕州。与此同时,在平东地区户部尚书,你亲自承认安插在张九岱手下的人,上书弹劾你私造陵墓,引起朝中震动,你的那些部下一定都发了疯地给你传信,可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而张九岱借此又吞下了你的刑部。”
梅韶将所有的因果一件一件地叙述出来,他的声音在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在沧州,你翻看历年漕运账本的时候,就已经生了要让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一同前去平东的心思,没有老师的拦路状纸,你依旧会这么做。而老师半路的插入,只不过是你为了哄骗我的一个理由。他们两个人去一趟也不单单只是收取赋税吧,他的弹劾也是你命令的,你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你想要他拉你下水,让你去死是吗?”梅韶质问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眶疼得几乎睁不开,可面前这个人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波动,好似自己说的这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都知道了?”白秉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点被梅韶发现的慌乱,反而心中轻了一下,好似放下了什么重担,整个人都松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