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离年底的日子还长,姜国凉国来朝的日子未敲定,只是你的东西还未拿到手,恐怕误了大事。”梅韶瞥一眼他紧皱眉头为难的样子,又催道:“可要我帮忙?玉牒或许是被白秉臣随身带着,等他死在沧州,或许就能拿到......”
“玉牒不在他身上。”李安打断了梅韶的话,眼前忽然浮现出赵元盛的那张脸,“在晟亲王手里。”
梅韶恍然大悟道:“难怪最近你总是往晟亲王府跑。”
他坏笑着凑到在发呆的李安面前:“在赵元盛的手上不是更方便了吗?干脆连人带东西都收了,多好啊!”
第44章醉酒意
听着梅韶的调笑,李安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李安是在风月场里厮磨惯了的人,他看似放荡不羁,在心中比谁都能分清什么是逢场作戏,什么是钟情已久。
赵元盛想要的,他从来都给不起。
他从来没有责怪过赵元盛让自己在先帝面前露了锋芒,被忌惮着熬过这几年时光。如果没有和他一同在王府读书的日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个质子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也是他用晟亲王府庇护着自己,李安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像个鸵鸟一样,在他的臂弯下,做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是好的,做一个乖巧懂事的义弟也是好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选择离开晟亲王府,离开赵元盛。
直到前线战报加急地送往平都,几乎没有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父亲战死边疆,叔父自立为王,建立姜国,与凉国交好。
而他是遗留下来的,格格不入的存在。在黎国是先帝眼中钉肉中刺的敌国质子,在姜国是遗弃的一枚弃子。
若是放在以前,他的价值在作为掣肘父亲的一颗棋子,他可以腆着脸待在晟亲王府,做一场富贵闲人的大梦。
可如今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再留在这里?他空空承袭了父亲的协恩王的虚衔,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待到变故陡然生起,君王猜忌劈头盖脸而来,自己只能用最下流的方法去保全自己的一条命。
平都十里夜色,他就连着泡了十里,酒气环绕,衣襟散乱,哪里还管得什么天上,什么人间。
倘若就死在温柔乡里,也是好的,总好过死在王府里,死在赵元盛的面前,脏了他的居室,李安记得,他是最喜洁的。
直到一个一个拳头落在身上、脸上,李安才勉强在酒气中挣得一丝清明,眼前是放大的赵元盛的怒火冲天的脸。
李安却是扯着流血的嘴角笑了,他以为自己昏了脑袋,竟在临死前把场子里的小倌认成了赵元盛,可这样的眼花实在是太难得了,不敢肖想的人就近在眼前,他伸手揽住眼前人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模糊不清道:“来陪爷喝酒,看在你长得像......的份上,爷先让你一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