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银钱还没放下来吗?”魏鹏举很是惊讶,“我前几日还在齐大人的桌上看见申报的条子,想必是尚书大人这前段时日繁忙,忘了批复?”
听了这话,老刘急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他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在忙着做他的大寿,排场铺得那样大,把揽味阁的厨子都请过府去,足足摆了百桌的宴席,这哪里是他一个尚书俸禄能够请得起的,谁知道这酒席上有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几分碎银。”
老刘性子本就急,说话向来没规没矩,又一直当魏鹏举是自己人,现下也不避讳,当面说起刑部尚书的不是来。好在他验尸功夫到家,即便平日里因着一张嘴得罪了不少人,依旧能在衙门里混口饭吃。
魏鹏举抚慰了一会,待老刘不再忿忿不平后,目光溜到了他手上的验尸纸上。
“忙活了一晚上,查出了什么来没有?”
说到尸体,老刘暂时抛下了心中的不满,指着案卷,耐心地和他讲解起来:“仵作初验,陈家父子尸体上的刀伤是严长嗣手中的宝刀所致,这没错,刀的长短都能和伤口对上。可是这刀伤深浅不一,致命伤在颈部,一刀封喉,当面从陈家父子身前刺入,伤口平整,足以见凶手刀术高超。可他们身上另外的几处伤,却是在二人倒地后,凶手跪地补刀所致,伤口略显凝滞,翻卷出皮肉,下手明显有所犹豫,且气力不足,看着像是从未用过刀的人。据我了解,严长嗣算不上用刀高手,可也不是刀都没拿过的生手,这样的伤口实在是有些奇怪。”
“这样的话,你和别人说过吗?”魏鹏举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我这刚出来就被你堵住了,哪有空把验尸结果呈上去。”老刘摸摸头,有些不解,“是哪里有差错?”
“刘哥。”魏鹏举改了称呼,低声道,“你信老弟我吗?尚书大人正焦头烂额呢,这样没有根据的事报上去,我怕大人会借此朝你发火。”
掏出一袋银两塞进刘仵作的袖中,魏鹏举拍拍他的手:“这些银两是给嫂子看病和娃儿上学用的,这些天你就歇在家中,好好陪陪他们,大人那里我替你去说。”
心中隐约感受到哪里不对,可刘仵作看着魏鹏举那张真诚的脸,又把满肚子的疑团又咽了下去。
拿着刘仵作方才的验尸册子,魏鹏举目视着他离开,嘴角泛出一丝微笑。
“大人,各位大人们都到了。”衙门的差役匆匆跑来。
“去告诉张相,我这里已经安排妥当,就待恩相出手。”
内堂里,刑部尚书齐容擦着汗,一双眼睛从左边的御史大夫温诚转到右边的白秉臣脸上,这两个人都不是喜怒形于色的,现下在两侧坐着,也不交谈,各自捧着茶盏,安然地等着。
审问的地点设在大理寺,大理寺少卿郭桓算得上是东道主,可却迟迟没来。坐在下首的齐容看着上首的这两个冰块坨子,又看看中间空着的位置,紧张地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