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跟前的大太监梁德英亲自来传旨,为了赶在云楚岫处置杜威前,马车都不知道散架了几辆,他差点没把命交代在半道上。
梁德英喘着粗气,清清嗓子打开圣旨一板一眼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凉州刺史荣信私自克扣粮饷,延误军机,罪大恶极;然念在其对朝廷忠心耿耿,效力多年,由禁卫军押解回京再行处置。另,杜威心系战事而对镇远大将军生误,率兵哗变,乱了军规,亦由禁卫军押解回京处置。”
“镇远大将军自赴边关,战功赫赫。由其暂代凉州刺史一职,掌管所有事宜。军中上下须听从其号令,不得生异心。钦此!”
本就舟车劳顿未得休息,梁德英又一口气念完了这许多的字,钦此的此字都差点破音,尖细的嗓音快要飘到天上,刺耳难听。
刘义是个直率性子,幸好魏国安及时捂住他的嘴没让他笑出来,给梁德英一个难堪。
“臣领旨。”
云楚岫接过圣旨,梁德英又悄悄说道:“大将军,圣上知晓此次大将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特命奴才好生宽慰。如此处置也是不得已,倘若大张旗鼓要了那二人的性命,被匈奴夷族晓得,定要耻笑我大周人心不齐。”
“圣上还特地叮嘱奴才,定要告知大将军——圣上留着那二人的性命,等大将军凯旋归来,任由您发落。”
云楚岫似是对这般处置早就了然于胸,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平和地回:“皇兄是天子,臣弟自当一切听皇兄的。”
禁卫军将杜威押走,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刘义自是不满,待梁德英一行人彻底离开,愤懑压抑不住,一口气吐了个干干净净:“这他娘的算什么处置!上一场同匈奴的败仗,荣信那狗贼不补给,天寒地冻便让士兵们饿着。要不是将军视死如归,魏佐领身负重伤杀出一条血路,哪有荣信此刻的安逸?而杜威惯会钻空子,还想给将军扣不忠不义的帽子。条条皆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无清从未经历过战事,他同京城百姓一样,只知胜败的结果。岂曾料想过胜不易,而困境如此险阻?
一想起知还那一身的伤疤,还有魏佐领至今未愈的伤势,无清都为他们提心吊胆。
他转头看向知还,知还比刘义更平静,倒令他有些意外。
刘义头回跟个娘们儿一样,骂骂咧咧地说了许多,后来才意识到云楚岫不仅是杀敌的大将军,同时也是当今圣上的皇弟,灰溜溜地告辞。
一出牙帐,他便轻拍好几下自己那张快嘴。
魏国安跟着出来安慰他:“末将觉得云将军不是那般人。”
把聒噪的刘义送走,云楚岫斜倚着椅背,只觉头疼。
无清起身替他轻按太阳穴,“你似乎早就料到了?”
云楚岫闭眼享受着,“嗯”了一声,“杜威身后是势力庞大的荣平居,昨夜我若按军纪直接处置了他,并无任何益处,倒不如顺手推舟,用那二人的狗命换凉州和军队的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