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药在段书桐曾经的世界里,已经极为普遍,但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这样效果显著的药物,至少市面上没有流通。
虽说现在可以使用医学手段修复疤痕,但也无法完全消除。春花二号使用后的效果不比手术后差,更何况,植皮手术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大多数人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伤疤,不妨碍生活,但影响美观。除了特殊情况需要进医院治疗的人,其他人或许更愿意使用特效祛疤药膏。
到下班时间,段书桐脱下实验服,刚出实验室,周灵就追了上来。
见小姑娘一脸忐忑的模样,他温和笑道:有什么事吗?
周灵如今的脸比起之前好上太多,她本身五官就比较清秀,痘痘和雀斑祛除之后,追求者越来越多,人也比以前自信不少。
她心里对段书桐既崇敬又感激,可到现在,不得不做出抉择。
段总监,我觉得以我现在的水平,不太能跟得上您的思路,反而会成为您的拖累,我想了很久,决定去考研深造,近期会辞职,所以跟您说一声。
段书桐一愣,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比研发部大部分男同事都要有进取心,不由欣慰笑道: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支持你。而且,你不是我的拖累,你很聪明,也很勤奋,非常适合做这一行,预祝前程似锦。
谢谢您,周灵眼眶蓦地酸热起来,她撇过脸去,用极轻的声音问,如果如果以后我毕业了,来应聘您的助手,您还会对不起!
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实在不应该。等她毕业了,段总监身边早就有更优秀的助手了,哪还能看得上她?
段书桐还没反应过来,周灵就低着头跑了。
大概猜到她的未尽之言,他笑了笑,低头给周灵发了一条信息:春秋堂会一直欢迎你。
看到消息的周灵忽地露出灿笑,然后拭了拭眼角。
回到家里,段书桐和孙叔他们一起吃了饭,饭后随口问道:席席钰他们最近一直很忙?
如今叫席叔是真的叫不出口,叫席哥辈分就乱了,席总又生疏了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别人面前称呼席端,索性就拿席钰打头好了。
孙叔人老成精,笑成一脸褶子,是很忙,先生带着小少爷熟悉公司事务,每天回来都很晚,跟段先生碰不上面。还有,先生跟您没差几岁,虽然差一辈,不过私下里随意些就好,他没什么真心朋友,这么多年,也就段先生您。
他说着,不禁感慨一句:先生看起来不爱说话,其实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汽车声音,段书桐和孙叔不约而同往外走去。
车停在院内,席端带着席钰以及岑宁下了车,正巧天边晚霞绚烂,在昼夜轮替的边界,光与影笼罩住男人颀长的身形,交织成一幅惊艳时光的画卷。
段书桐立于阶上,愣愣望着男人拾级而上,一股淡淡酒味随风飘来,有些突兀,却无端令人迷醉。
喝酒了?他问。
席端与他相隔两个台阶,眉目清明,似乎毫无醉色,声音低而哑,嗯,喝了。
回楼上休息?
嗯,休息。
段书桐侧过身体让路,那先进去?
嗯,进去。
这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没喝醉?
要是喝醉了,走路能这么稳?要是没喝醉,这几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反倒是旁边的岑宁,差点从台阶上滑下去,幸亏刘志飞扶了一把,将他搀进房间。
段书桐问席钰:你小叔醉了?
席钰闷闷的,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喝酒这种事轮不上他,他一直在车里等着,并不知道席端到底喝了多少。
还是孙叔最为了解,无奈道:先生喝醉了从来不发酒疯,都是这个样子,我先扶他上楼。
段书桐忙伸手,我来吧。
孙叔年纪大了,席钰年纪又小,这里只有他最适合照顾人。
那就麻烦段先生了。孙叔笑眯眯道。
至于席钰,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句话没说,直接钻进了房间。
喝醉的席总乖得很,段书桐说什么他都应什么,让上楼就上楼,让躺下就躺下,完全不折腾人。
给席端搭上薄被,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来到席钰门前,敲了敲。
少年打开门,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瞅着段书桐,眼眶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一句话脱口而出:段哥,小叔他太难了!
第二十二章
这些天,席端没有亲自带席钰,而是将他交给岑宁,让他跟着岑宁做事。
身为特别助理,岑宁每天的工作就是辅助席端处理事务,为席端规划好行程,并及时提醒席端。
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不多说了。
自从席端让岑宁带着席钰,岑宁就将记录行程并提醒席端的任务交给他,如此半月之久,席钰每天眼瞅着席端忙得转不开身,以前心里对他经常不着家的怨念就减轻了许多。
而且他尝试去看那些文件,发现自己竟完全看不懂,在面对公司事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制杖。
一想到席端每天面对这么繁重的工作,付出那么多心力,席钰就愈加自责愧疚。
他以前真的不知道管理公司有这么忙这么难。
跟着岑宁时,有时候两人聊天,岑宁会跟他感慨:我一开始跟着席总的时候,以为席总是机器人变的,可后来有一天他发了高烧,我才发现,席总也是人,也有累的时候。听说席总十几岁就独自支撑,恐怕那时候比现在更难。
身经百战的将军可能会在战场上如鱼得水,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卒,面对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敌人,想要奋力杀出重围,坐上将军的位子,可想而知得付出多少心力。
席钰想想自己,更加无地自容。
情绪的爆发是在今晚。
商业合作少不了酒会,席端受邀去参加,席钰是个未成年不能喝酒,就跟刘志飞在外头随便吃了点饭,待在车里等他和岑宁。
按理说,席端如今是席氏的掌权人,商界的人多多少少让他三分,可他也不是倨傲的,山泉县的项目席氏鞭长莫及,还得倚重这里的地头蛇,于是你来我往,客套地多喝了几杯。
在车内等待的席钰因为无聊,就和刘志飞聊天。
飞哥,小叔他经常这样吗?
刘志飞疑惑,哪样?你是指席总跟人喝酒?
席钰点点头。他和小叔虽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两人真正见面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席端的生活是真的不了解。
也不算经常吧,刘志飞扭过头道,这几年集团越来越红火,别人都敬咱们席总几分,喝得少了。但我听说,席总刚掌管公司那几年,的确经常喝酒,有时候直接喝进了医院。我前几年才跟着席总,这些也都是听说的。
席钰嗓子涩得不成样子,仿佛一颗石子堵在里头,差点说不出话来,进医院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席总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吧,你还小,不是很记事,刘志飞顿了顿,有些不自在道,我不知道席总以前是怎样的,但这几年跟着席总,他每次要是喝醉,就不回家,怕你看见担心,进医院也让人瞒着你。
席钰: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埋怨多年的小叔,其实一直在用另一种方式关心他,只是他根本看不到而已。
怀着复杂的心情,席钰一路都没说话,直到现在段书桐询问,他才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到最后,竟可怜兮兮地掉了几滴眼泪,大概是不好意思,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