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人可以撒娇,只能尽量让自己忘记背后那些少女们。
那女子见他不吵不闹,反而异常安静,不免多了几分兴致,一边褪去身上女子衣物,一边道:“别看了,都已经出京了。你的……殿下,恐怕此时还在水里捞你的尸体呢。”
谢晏看着她,良久才出声:“……她们都死了吗?”
女子没想到他不关心旁的,倒先关心起那些尸体来,脸上浮起一抹可怖的微笑:“死了,死透了。你若不听话,也会变得与她们一样。”
不多时,谢晏就看到他将手放在脸颊下方,用力一揉,竟搓下一块块肉色的脸皮来,他瞪大眼睛,瘆道:“你为什么要把脸撕掉……你不要脸了吗?”
“……”女子一跄,“这是肤泥!用来改换容貌的,你脸上也有。”
谢晏听到自己脸上也有,便想抬手摸一下,但还没摸到,见女子拿起脱下来的裙子在脸上抹了两把,泥一样的东西纷纷撕落:于是那尖尖的下巴平了,肉肉的腮也瘦削了下去,扁平的鼻头一下子高挺起来……
他就亲眼看着一个漂亮女子,眨眼间变成了男人。
也不是完全改换了容貌,仍有几分相像,那痣就还在,没被搓掉,因他原本相貌姣好昳丽,肤白唇翘,做女子时只觉英气,变回男子时,便觉得太过阴柔。
谢晏看着他,半晌道:“……我不认识你。”
男子,或者说是真正的西狄九皇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说:“你在宴会上才认识了,不记得也没事,你可以现在重新认识。”
谢晏皱了皱眉,回想宴会上认识了谁。
便见他行了个似曾相识的西狄礼节,道:“我是西狄的九皇子,叫吐伏卢屾。”
谢晏更加糊涂:“你也叫土参……难道有两个土参吗?”
“不过你可以叫我别的名字,我有很多名字,比如……”吐伏卢屾只当没有听见,一边整理着自己头发,从衣物中翻出两张凭证,抖了抖给谢晏看,“你可以叫我卢月柔。”
谢晏眯着眼睛瞄了一下,严肃认真地看了一会。
这是两张卖身契的副书凭据,吐伏卢屾敢在大虞京城掳走谢晏,虽是一时兴起,但也不是没有后手,他多年游-走在各国,三教九流认识不少人,早年就勾搭上过一伙人牙子,也曾给他们送些姑娘。
所以知道他们每日固定出城的时间。
这伙人与这个时间在值的城门守卒交往匪浅,收过大笔贿赂的守卒见到他们贩人的车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里裴钧下水捞人,再阖宫封锁搜查,免不了要浪费一些时间。
就这些时间,足够吐伏卢屾将自己和谢晏打包卖了。
……不错,是卖了,有钱有款,有契为证。
编了一番悲惨怜人的身世,说自己姊妹两个不忍继父殴打侵犯,与其被继父打死,不如卖身为奴为婢,活条命在。
好在谢晏本身样貌绝佳,加上他的手艺,乔装起来也不难。再平添伪造些青紫伤痕,那些人贩子很快就信了,美滋滋签了凭书。
虽然两人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这伙人牙只要有钱赚,才不管这些,只要生得有几分姿色,一倒手,都是好买卖。
吐伏卢屾当真卖了自己,人牙才不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