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也不能由着她胡来,而且她的脉象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死掉。她回头对纪泓烨说:“三哥,快过来帮我按住她。”
纪泓烨没动,林玉和龙义倒是很快过来了,两人死死按住陈小姐不让她动。纳兰锦绣拿出放在腰带处的针包,取了一枚银针出来,刺入陈小姐发际上一寸的上星穴,陈小姐顿时睡了过去。
旁边的两个小丫头吓得一直哭,抽抽搭搭地问:“我们家小姐没事吧,她如果出了事,我们都得死。”
“没事,只不过是让她睡一会儿,只有她稳定下来,我才可以探查她的病因。”纳兰锦绣诊病时候是不爱解释的,只是看着两个小丫头年纪小,可怜巴巴的模样有些不忍。
等到纳兰锦绣再探陈小姐的脉时,相较于之前平复了些。第一次诊脉,她什么都没诊出来,第二次更是奇怪得让人找不到头绪,这一次亦然。
难道是中毒?都说药和毒同宗同源,有很多互通的地方。可惜当年师傅传授医术的时候,只教了她毒可入药的要理。具体怎么用毒,哪个剂量,几种相配,用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几乎是不懂的。
抱着先试试看的态度,她用匕首给陈小姐放了点儿血。陈小姐的血很奇怪,很难流出来,就好像比寻常人的血液要粘稠许多似的。纳兰锦绣不得不把口子割得再大些,用力挤了挤,血才流入白瓷碗中。
这鲜血的颜色就更古怪了,红色里夹杂了些许黑。这种黑并没有融在血液里,而是条状的,有些粘稠。所有人看到这样的血都很诧异,纳兰锦绣却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她问两个小婢女:“你们小姐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症状的?”
“就最近这一个月。起初她只是说心口不舒服,请了大夫也诊不出个所以,一直拖着,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纳兰锦绣想了想又道:“她这段时间可曾接触过什么东西?就是以前她没用过的。”
两个婢女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想不起来什么。其中一个解释:“小姐用的东西素来是最好的,都是由夫人打理好再送到小姐那,这些年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你们在仔细想想,用的,吃的,都有可能。”
其中一个婢女忽然想起什么,“几个月前,小姐来夜市玩,买了盒胭脂回去,从那以后她只用夜市上的胭脂……不知道算不算?”
又是胭脂!纳兰锦绣终于想到,刚刚自己觉得陈小姐身上有种熟悉的香气,其实就是那个奇怪胭脂的味道。可那东西是怎么混合到胭脂里的?而且气味如此好闻?
“你家小姐的心口痛,可是在用了胭脂之后?”
两个婢女想了想后,点头:“是的,只不过初期不是心口痛,有时是手,有时是腿,还有时是背,只是近两日才开始心口痛的。”
纳兰锦绣蹙眉,想到多年前接触过的那位病患。找到师傅时毒气早已深入肺腑,所以师傅也没能把人救回来。如今这位陈小姐心口痛,怕是毒已入心脉……
“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林玉问。
“极北之地是冰川,据说那里终年冰雪,寸草不生。偏偏有一种花可以在那里生存,花朵靠吸食血肉为生。因冰川人迹罕至,生灵稀少,所以,这种花的数量极少。陈小姐用的胭脂里,可能就有这种花。”
林玉听了她的话,很感兴趣的模样,“您说的花可是《异志》中记载的幽冥花?”
纳兰锦绣点头,“哭笑沧桑,黄泉相随,佛禅苦难度;轮回愁楚,幽冥难醉,独步无归路。说的正是幽冥花,又名食人花。”
“我以为幽冥花只不过是传说,原来竟真的存在。先生又是怎么断定她的病和幽冥花有关?”
纳兰锦绣回忆起初见师傅那年,他身边的求医之人,就是中了幽冥花。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东西,作为医者,自然无限好奇,也补充了很多知识。幽冥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以前见过这样一位病患,陈小姐的血液同他一样。被幽冥花缠上的人,只有在毒发时才能诊出与旁人不同。而且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毒物,用上之初颜色大好,离开它便形容枯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很多人都会变得离不开它。久之血肉渐渐枯竭,直至死亡。”
“《异志》上说,幽冥花靠吸食生灵之血肉生存,其色艳红,其味腥臭。这种东西怎么能用到胭脂里?光是气味也无法让人接受。”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这时先进门的那个小婢女,拿出一个胭脂盒子,“这就是我家小姐用的胭脂,她走到哪都让我们带着。”
纳兰锦绣拿过来仔细看,和寻常胭脂差不多。让林玉打来一盆清水,舀了些胭脂膏子放在盆里。胭脂融开后,清水变成了暗红色,水里夹杂着一些很细小的颗粒,不用心根本就看不出来。
“林玉,你看这些小颗粒像什么?”
林玉仔细盯了半天,不太确定的说:“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小颗粒,很像陈小姐血液里的那些黑条?”
“对,就是它。”
“这么说胭脂是用人血做的?”林玉说出来后,又觉得不可思议,猛地摇了摇头,否认:“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血做的胭脂?”
纳兰锦绣已经把胭脂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悠悠道:“应该是有人把幽冥花做成药剂一类,只要有人服下,毒性便可进入血液。用了幽冥花的人,看起来光彩照人,实则身体会慢慢油尽灯枯。等到她们体内的幽冥花毒性最大时,取其血液,混合东西做成胭脂。这样的话,那个人就可以有卖不完的胭脂,并且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