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纠结了半天也没个中意的,就询问他的意思:“那我要叫你什么?”
纪泓烨也被她问得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答。
“夫君?”她叫出口后觉得有些酸酸麻麻的,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了许多。
纪泓烨感觉也不太好,明明就是自己宠着护着的小姑娘,宝贝疙瘩似的。如今一这般称呼他,他心里竟生出一种,好似兄长娶了妹妹的心态。所以,他肯定的摇头拒绝。
“那要不我叫你的字,怀瑾?”刚说出来她自己就摇了摇头:“这般称呼你,我就想到了林院正那老头。”
纪泓烨听她这么说,脸色有些难看。
“要不叫怀瑾哥哥?”纳兰锦绣试探着问,心里控制不住的升腾起一股恶寒。
“不如叫我的名吧!”
纳兰锦绣点头:“纪泓焕。”
还好纪泓烨气度不凡,不然肯定会被她这三个字雷死,他看着她,无奈叹息:“不可连名带姓地叫。”
“泓烨?”
“……”
“烨哥哥?”
“……”
“阿烨哥哥。”
得了,她这是跟哥哥两个字过不去了。可是若不加上哥哥,直呼其名的话,她又觉得太过冒犯了。直到这一刻,纳兰锦绣才算是意识过来,在她心里,不仅喜欢着他,并且十分敬重。
这种又敬又爱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陌生,但又很熨帖。喜欢着他,就是因为喜欢,而敬着他,却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她想到这里笑出了声,原来三哥在她心中,是佛祖一样的存在,而她必然会是最忠实的信徒。
纪泓烨也被她称呼得一阵不适,他发现,除了三哥外,真的是什么称呼都不适合。这让他不由的想到了以前,她总是唤她烨表哥,那时候他也安然受之。现下,却是叫什么他都不舒坦了。
“三爷?”纳兰锦绣觉得这个虽然也不舒服,但到底是比之前那些都容易出口。
纪泓烨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别人这般叫他,他什么波动都没有,只单纯觉得这就是个称呼而已。而她一这样叫,他心里就觉得不平衡,好似她比他低了一截似的。
“你看着办罢。”他妥协。
两人到了纪老夫人那里,也没什么新奇的事,照旧是闲话家常了一番,然后分了男桌女桌用饭。今日也不只是纪府里的这些人,纪梵家的也都来了。
席间还有几个年轻的面孔,都是妇人装扮,是纳兰锦绣不曾见过的。想来应该是,纪梵的妾室?不对,纪柳氏一向泼辣,怎么会给纪梵纳妾?可这些女人,实在是没法解释。
然后她忽然又想起,纪梵虽只有纪柳氏生的一个男孩,但女儿可是不少。其中有几个都是出嫁了的,故她也不熟悉,这几个一定就是了。不过是她的回门礼,这些个外嫁姑娘回来做什么?
纳兰锦绣头疼的想了想,大抵是又是看中了三哥的身份,想在她跟前讨个好,好让三哥替他们丈夫谋个一官半职。她不禁感觉这一家子人,一个个都像吸血鬼似的,有些心疼她三哥。
最让她无比头疼的是她那班未出阁的小姑子,眼神直白无比,坦荡无比的打量她,看着看着在交头接耳一番。她凝神细听,隐隐听到没什么变化,不像哪个嫂嫂那般有印子,一定是三哥哥体恤。
纳兰锦绣脸颊一红,真不知道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还能议论这种事,两世为人的她都有些坐不住了。话说回来,任凭谁被这样待着,都会觉得不舒适,但又不好开口,只想着这餐饭快快结束了,还是在瑾园自在。
等到一群人散了,纪泓烨牵着纳兰锦绣回去,就听她小声嘟囔说没吃饱。声音又细又小,大概是不大好意思说出来,可心中确实又不想忍着。
“为何?人多不自在吗?”纪泓烨柔声问,他的小姑娘不怕生,平时看着胡闹了些,但正经时候礼仪规矩都是一等一的好。
纳兰锦绣又不好说,席上那些女子都拿她来打趣儿,她羞也快羞饱了。
纪泓烨看着她半羞红的脸颊,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以前没有,也没想过。如今,她夜夜睡在他身边,有时候还会滚到他怀里,夏日天热,穿的本来就少,他不想想那些事儿都难。他现在是度日如年,只盼着她的小日子早点过去。
“你,要多久才能好?”
他问得坦坦荡荡,倒是让纳兰锦绣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顿时结巴了。她把头转到一旁,佯装去看风景,忽然想到今天回门,竟然没见到纪泓煊,不由地问:“六哥,是六弟,他哪里去了?”
纪泓烨觉得她小模小样的还叫泓煊弟弟,属实有些好笑。明知道她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又不想逼她逼得紧了,免得她害怕。只好道:“他回北疆去了,临行前去辞行,要我看管得你严厉一些。”
纳兰锦绣一脸黑线,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用别人看管?把她说得像个三岁小孩子似的。她语气不无遗憾:“那天他背我上花轿,还曾许诺,等我回了门再走的,谁知道他竟不信守承诺。北疆离金陵这么远,他回来一次不容易,我都没能好好和他说几句话,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纪泓烨一看小姑娘有些伤感了,揉了揉她的手心,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他是个很敏锐的人,这一点他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管他身边的人怎么伪装,他似乎总能把他们的伪装一层一层拨开,看到内里。
泓煊来辞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妥。虽然之前也曾怀疑过,只是,他们毕竟年少,他不愿意用成人的想法去揣测他们的关系,也从来不横加干涉,一直是任他们自由发展。
如今,她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怕别人觊觎,但也绝对不会纵容人伤害她,即便那人是他的弟弟也不行。所以,当泓煊借着酒意,质问他有那么多适龄女子,为何偏偏要阿锦的时候,他非常愤怒。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动手打过六弟了,似乎还是他小时候,写字不认真,他用尺子打过他手心。那一日也是,他说:“长兄如父,我打你,你可有怨言?”
泓煊忽然就跪到了地上,看着他拿出那把乌沉沉的戒尺,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没有任何怨言,三哥你下手的时候重一些,我心里还能舒坦点。”
他打完了,心中的怒火消退了些,还是很残忍地对纪泓煊说:“你要认清楚一个事实,她是你的三嫂,是你绝对不可以肖想的人。你的心一日不净,便一日不可回金陵。”
纪泓煊跪得笔直,跟他说三哥保重,然后起身离开。
他们两个心里都无比清楚,这种事情若是被旁人知道,对他们无碍,甚至依然可以兄友弟恭。而对阿锦来说,却是名节尽毁,或者是可以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