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一向是护短的,对穆离和良山就更是了。尤其是穆离,和她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比亲人更亲密。
“不管你以后想什么,断断不能再拍自己了。”穆离其实早就发现她有这么个毛病,但凡是遇到棘手的事,或是有想不通的问题,她不会下意识的拍自己的额头。
他在一旁看着,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她有没有不经意间伤到自己。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惊人的自制力,给完全给抑制住了。
他和她的关系更多的时候应该是主仆,他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能做的。这个界限,在他还没发现她对他有情的时候,他绝对不能踏入。不然很有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他就是这么害怕失去。即便是以侍卫的身份守护着她,总也比要远远的看着她好。他们现在似乎比从前亲密了一些,他能感觉到她的信任,那是全心全意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纳兰锦绣不准备看月亮了,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眯眯的说:“我一直觉得你是块木头,连自己的事情都懒得用心,却没想到你还有功夫观察我。”
穆离当然不想说他是对自己不上心,但是对她一直都是全心全意。有时候他在她身边,表面上是在做别的事,但其实还是在观察她。
纳兰锦绣觉得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说了那么一长串话,也不见这块木头回答。不过她也不在意,因为她早就习惯了。
“穆离,我看浔王可能还要病些日子,我们大概得在这安营扎寨许久。”
“嗯。”穆离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我吃他们的东西都吃够了。”纳兰锦绣有点儿嫌弃浔王的厨子,他们只给浔王和三哥做小锅。她吃的虽然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也做得不怎么精致,味道马马虎虎。
她的食欲不好,这几天吃的更少了。穆离本来也是有些担心的。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就问道:“那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吃山鸡,就你以前给我烤的那种。”
穆离曾经给她烤过山鸡,为了味道好一些,还往山鸡肚子里塞了一些野果子。本来是因为没有调味料,用来去腥气的。
谁知道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说这种甜甜的鸡还挺好吃。那一次,她一个人大概就吃了半只鸡,到最后还是意犹未尽。
穆离一直以为当时她可能是饿急了,哪里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味道。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又特别舒坦:“那我明天给你抓。”
纳兰锦绣点头:“那估计得两只,我感觉良山也一定会喜欢的。”
“好。”
“那你上次放的是哪种果子,你自己是不是都不记得了?”纳兰锦绣记得是山间采的野果子,还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
“用别的来替代也差不多。”
“会么?”
“会,就选酸甜程度差不多的果子。”穆离信誓旦旦。
纳兰锦绣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儿,他都用这种特别笃定的态度。似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一定会全力完成,哪怕仅仅是她想吃的一种东西。
“木头,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嗯。”
“其实我觉得,你对我才是真的好。”
穆离第一次听她说这种话,不由得把脸颊转向她。看着她平和的眉眼,缓声道:“你曾经选择原谅我的过错,甚至不惜得罪世子……”
穆离始终记得那时候的场景,明明她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名誉什么的都被他毁了。可她似乎全然不在意,想的依然是要保护他。
如果说在那之前他对她是喜欢,那在那之后,就变成了不可救药的喜欢。人的一生,能遇上这么一个人何其不易?他觉得三生有幸。
他如果不提,纳兰锦绣都快要忘了那么久远的事。她笑了笑:“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着,再者说这也是小事。”
“对我来说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小事。”
在那种情况下还要护着他,替他挨打,他怎么敢忘?也正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意念支撑,他才能在废了右手的情况下,重新练就左手剑。
左手剑练成那日,他自己知道比之前还要强。之所以可以这样,就是因为他一直告诉自己,他要有可以保护她的资格。
“如果要这么算的话,你也救过我很多次,我估计都要欠下你的人情了。”纳兰锦绣神色轻快,语气十分认真:“我们之间不用记得这些。”
“嗯?”
“那样不是太见外了吗?只有跟外人才需要算的那么清楚。”
他们两人说这话已经走到帐前,良山正来回踱步,见了他们松了口气:“我听见动静出来,你们就都不在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纳兰锦绣知道他们两个如今防备心都很重,良山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应该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你以后不用想那么多,若是他们要算计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良山点头:“言之有理。”
如今他们三个相处起来十分轻松惬意,也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摆摆主仆的样子。
“穆大哥,你去帐中休息吧,我来守夜。”良山本来就觉得应该两人轮流守,可穆离执意自己来,他时常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穆离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用守夜,我觉得这些人暂时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浔王对她礼遇有加,又刚刚因她惩治了人,明眼人不敢对她出手。
良山和穆离可不这么认为,上次发生的那件事,他们现在想来都记忆犹新。浔王的这些兵,平时都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知道要守规矩,若是在有谁冒犯了她,那他们可就太失职了。
纳兰锦绣看他们两个都戳在这里不动,叹息了一声:“不若你们两个就在屏风这边休息吧!”
和她共处一室?穆离和良山这次表现的很一致,就是都剧烈摇头。
“如今条件就这样,你们的帐子那么薄,后半夜也会冷的吧!左右都是将就,还不如舒坦一些。”
“可是……”良山总觉得这不合规矩,可以说是太冒犯了。
“未来的路不好走,都是要去做质子的人,还讲究那么多作甚。”纳兰锦绣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