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局势翻覆,他这个一直自顾取暖的人,终于准备去别人家放火了。
约定是正午会面,但莫染不喜此人,不愿去得太早下了自己面子,又不能迟到失了风度,便和夜雪焕一道踩着点进了枫江苑。
一名仆役打扮的人前来为他们引路。他二人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名仆役虽然有意隐藏,但眼神凌厉,明显是护卫乔装。他引着二人绕过整个院落,从一片浓密的紫藤花架下穿了过去,后面居然另有一间单独的厢房。
比起枫江苑里最普通的宴厅,这间厢房都显得太小太不起眼;他二人也算是枫江苑的熟客,却从来不知这片花架后面别有洞天。
厢房虽小,却也是内外双厅的设计,但与一般宴厅不同,中间并非以珠帘隔开,而是修了房门,直接将房间一分为二,更显得外厅空间狭小,但好在开着窗,房内敞亮,不觉逼仄。窗边摆了一张方几,其上摆着小炉和茶釜,刚刚煮沸的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满室茶香弥漫。
“王爷,世子。”
南宫显放下茶匙,起身相迎。
出乎意料地,这位五公子身上并没有商人该有的狡黠油滑,眉眼间反而有着十足的冷冽沉稳之感,人也生得高挺匀称,肩臂处筋肉虬实,肤色微黑,乍看之下说是军官都毫不夸张,唯有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给他平添了几丝隐晦的风流,成熟中透着性感。
夜雪焕与南宫家无甚往来,上一次见到南宫显,可能还是在多年之前的某次宫宴上。那时南宫显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没过多久就回了东海本家,此后就再未见面,是以夜雪焕对他的印象极为模糊,但也记得他当年绝对不是现在这般容姿气度,一时都有些吃惊。
许是因为常年奔波,又或许是天生孱弱,反而比寻常人更注重保养锻炼,才能抵御住哮喘顽疾的折磨。
按照消息,南宫显昨日才赶到丹麓,此时难免面有疲色,声音也略带嘶哑,抬手请两人坐下。
莫染回味他之前的称呼,总觉得自己平白就被叫小了一辈,又挑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来,很是不悦,大喇喇往方几边一坐,挖苦道:“枫江苑里居然还有个这么寒碜的宴厅?”
南宫显不以为意,给二人斟上热茶,轻笑道:“不过是个私用的小间,平时留给秀秀玩累了休息的,虽小,但足够隐秘。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秀秀”这个称呼就不提了,“玩累了休息”这种说辞听在他们耳中实在含义悠远,何况还有“隐秘”这样的前提条件,不由得都在脑内进行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想象,同时朝紧闭的内厅房门瞥了一眼,十分怀疑那背后就是一张豪华雕花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