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皇叔”辈,再是被夸奖乖巧懂事,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也有想要任性耍赖的时候。即便是大人也不可能把所有委屈都好好地咽进肚子里,只把最坚强的模样展露在人前,何况一个八岁的孩童。
比起楚棠楹给他的那些“都是为你好”的教诲,他更想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温柔的怀抱。
发泄过控制不住的情绪之后,那些多年养成的矜持又浮了上来。夜雪镜抬起头,看到玉恬肩上洇开的水渍,毁了她一身水红的新裙,顿时脸就红了。
玉恬倒不甚在意,从怀中取出丝帕准备给他擦擦脸,却被他自己一把抢过,胡乱抹了抹,低声道:“思省失态,让皇嫂担心了。”
他挣开玉恬的怀抱,走到夜雪渊面前,闷闷说道:“是思省不好,不该乱发脾气,请皇兄责罚。”
锦鳞立刻将小米放到一边,也躬身请罪道:“并非是小皇叔的过错,是锦鳞口不择言,冲撞了小皇叔。请陛下责罚。”
小米左看看右看看,鼓起勇气道:“不关锦鳞哥哥的事,是小米……不是,是凝夜任性……”
“……行了。”
夜雪渊听得牙直酸,本就只是个小孩吵嘴的破事,半大的小屁孩还在互相包庇来包庇去,莫小米甚至把自己那根本没人会喊的替字拿了出来,不知为何还真有几分悲壮的味道。
夜雪镜哭哭啼啼的档口上,他已经在南宫雅瑜那里问清了事情原委,更觉无语凝噎,更可气的是一圈大人居然全在津津有味地看戏,当真是比这些小的还不省心。
介于南宫雅瑜好像也在看戏,他当然不好斥责这些不负责任的孩子家长,只能随口说了两个小的几句,又安慰了一下最无辜的小米,这才让他们各归各座。
一场闹剧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南宫雅瑜便命人斟酒摆席。
据说西域去年的葡萄生得极甜,酿出来的果酒也极有风味,甜中带酸,酸中带苦,苦中又泛起回甘,层次丰富,韵味悠长。酿得最好的一批都贡进了重央皇宫,但重央人普遍更喜欢烈酒,反而是南宫雅瑜经常饮些果酒来助眠养颜。
实际上对于混过军营的人而言,这种果酒口感过于甜软黏腻;而对于少年嗜酒的夜雪权而言,太温和的酒也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是以都喝得不多。蓝祈和几个孩童同等待遇,喝的是清晨新萃的槐蜜水;而玉恬居然连孩童的待遇都没有,南宫雅瑜让人给她上了盏热茶。如今已是五月,暑意渐浓,最后上来的一道甜点直接就是冰品,而玉恬的居然是一碗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