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对修道者来说,寻个普通凡人是极容易的事,江绪静静地盯着他,片刻后才道:“我很好奇,顾先生的医术必然传承自修者,为何却没有踏上这一途。”
“长生非我愿,”顾沉似是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回答时根本没甚犹豫,“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一桩馈赠,也谈不上传承。”
他顿了顿,坦然道:“我虽在云州可称数一数二,但若放在中州,明州等处,根本算不得什么。”
的确,不说闻名中州的那些药修大派,单说无极宗的雅,便要比顾沉厉害上不少,江绪姑且信了他的话,手中掐算了番,精确地转身朝着东面走去。
“随我来吧,”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虽说这非我擅长的,但也不至于出什么错。”
顾沉没出声,提着灯笼快步走至他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安静地跟着,木屐一声声敲在青砖上,清脆的,好一会,他突然道:“这路,我刚刚来时走过。”
“是吗,”江绪愣了愣,“但他的确是在这边。”
心底却有些尴尬,怪不得周围的景色看起来眼熟,刚进黄粱城时走的不就是这条路么!
一旁的顾沉没再说话,江绪领着他转了个弯,停在了熟悉的牌匾前,杏林医馆四字在两旁高高悬挂的灯笼中显出模糊却不容错认的轮廓。
江绪摸了摸鼻子,轻轻咳了声。
“不就,嗯,在这么。”
他说着,示意顾沉往门口看去,只见沈长风没个正形地倚在门边,同样散着长发穿着屐,眼神投向遥远的街尽头,似乎是在发呆。
掐算时竟没发现这点,江绪不好意思地抓着袖口,也还好顾沉不懂掐算之术,不然随便换个修者来,都明白自己在此道上根本就是半生不熟,只能模糊算到个大概。
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了。
顾沉明显地松了口气。
“让江少侠白跑一趟了,”他低声对江绪道谢,提着灯笼缓步行至沈长风面前,语气冰冷地唤他:“沈长风,你腿不想要了?”
沈长风模糊嗯了声,眼皮懒懒一掀,语气自然地同他抱怨道:“我也不想坐这,可你出去还把门锁了,我哪进得去。”
顾沉明显地吸了口气。
“大晚上你乱跑什么,”他一摔袖,不容拒绝地将沈长风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又并非不知……”
话语戛然而止,江绪跟“m”“'f”“x”“y”%攉木各沃艹次沈长风飘过来的视线轻轻一触,识相地转过身。
既然此地无事,自己也该回去了。
“不过是在门口走了两步,看看月亮,”沈长风轻松的语气顺着风飘过来,“顾沉,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
江绪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在说谎。
脑中清晰地闪过这丝念头,以及方才瞧见的一小截半干衣袖。
今日无雨,一路行来的街道皆是干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