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什么?”晏修说。
弗莱克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放在脚下碾灭,“只不过据我所知,那里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一旦被海盗们发现你们是异类..”
他说着,把玩起手里的黑色打火匣,刺啦一声,发出打火石撞击的声响,“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应该明白,或许第二天你的眼球就会出现在黑市医院里,又或者整只虫已经被蒙着眼睛关了起来,不知道被送去什么地方。”
晏修抬眸看向弗莱克,昏暗的灯光将这只西装革履的中年雌虫包裹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带着几分隐秘。
“那里没有固定的规则,他们就是规则,什么都可以赌,甚至连身家性命都可以当成赌注,只要你们愿意,那里就是来钱最快的地方。”
晏修思忖片刻,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冒这个险,但眼下确实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单想打工赚够钱,估计得到猴年马月了。
他一边想着,朝凌炡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凌炡对他轻轻点头。
晏修心里这才有了底,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他还有这个大佬撑腰,下场应该不至于太惨。
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黑港该怎么去?”
弗莱克将打火机盖子盖上,道:“我听廉邦尚夫阁下说,你们今早就要去钢城,却没想到你们要去黑港,只可惜我们这辆车不走黑港,是去商市,所以如果你们想走黑港的话,恐怕得换辆车了。”
弗莱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布袋,“钢城的虫大部分都不喜欢走线上交易,他们喜欢现金,这是去黑港的路费,就当交个朋友。”
弗莱克将布包丢给哈提。
晏修从哈提手中接过布袋:“谢了。”
“客气,不知道方不方便留个通讯方式?”弗莱克笑了两声,点了一下手腕上的通讯腕带,腕带立刻发出荧光的淡蓝。
他的笑容诚恳,一套话术说得非常自然。
晏修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种精光。
他风雨不动地坐在那里,无意识地攥了一下钱包。
这虫不怕不是借了钱之后还想要回去吧?连本带利的那种?
晏修微笑:“那恐怕有点不巧,我走的时候有点着急,没带通讯器。”
这句话是真的,以前在赫尔卡的时候晏修不喜欢把那玩意儿戴在手腕上,都让侍从帮忙收着。
他说得理所当然,弗莱克愣了一下,又不失礼貌地哈哈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凌炡:“那这位呢?”
就见凌炡整只虫背靠在货箱墙角,长直的腿半曲着,手臂放松式地垂在膝盖上,冷冷道:“我也没带。”
弗莱克看向凌炡的手腕,那里套着一只银环状的腕带,笑了笑:“那还真的挺不巧。”
路程很快便接近尾声。
黑色城市边缘,一辆老旧的烧油运输车从尽头铿锵驶来,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将护栏上休息的几只黑鸦吓得直窜云天,行驶间还能听见各种零部件相互摩擦的撞击声。
守门的站员松散地坐在站台亭里登记着旁边全息弹出的过往记录,头也不抬地朝激光拦车杆前伸出一只手,运输车的驾驶位上便递过来一张电子通行证,站员接过证件朝感应器面前一挥,全息投影屏上便显示出一张棕发雌虫的脸,底下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