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某天清晨,他顶着黑眼圈推开门,便见亦师亦友的清宴等在门前,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肩头还落着没有融化的晨霜。
他愕然看向披着稀薄晨光的人,便对上了清宴罕见蕴着紧张的眼眸。
站在镜中祭文前的清宴闻言一愣。
刚才将识海里演练多遍,阻止夏歧靠近的话说出口,见对方眸里的光亮瞬间熄灭,神色黯然,他又六神无主地开始后悔了。
所有注意力自然被一丝不漏地吸引了过去。
当夏歧又问起珍藏心里的美好记忆,他便如同身处窒息黑暗,本能循着光一般回想起来。
那时两人相识许久,夏歧依然以为他是普通苍澂弟子,常带着自己种的蔬菜,毫不见外地来芥子蹭饭和练剑,再与他一起看看夕阳,聊聊闲话,虽然大多时候是他听夏歧絮絮叨叨。
这是除了师弟和师父外,与他相处最久的好友,也让他感受到不一样的轻松愉悦。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是某日听清停云随意提起,要给故交苏菱的孩子找个道侣。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莫名沉了一下,于风浪前也平和镇静的情绪罕见地低沉下去。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然而当天晚上,他因这个消息迟迟无法入定。
他望着星回峰的安静月色思忖片刻,逐渐明白了——
今后夏歧要吃另一个人做的饭,受另一个人的指点练剑,与另一个人看夕阳,逛灯会……甚至很多道侣之间更为亲密的事。
他慢慢蹙起眉,察觉自己不能接受。
那时他模糊意识到,这般对一个人起了偏爱占有心思的事情……似乎有关情爱。
这样的事极为陌生,他需得谨慎对待,不得辜负另一个人,便借去陇州驻地换防除魔,郑重其事地考虑了三天。
三天后,他已然下了决心。因为见不到对方的三天来,装满他脑海的,都是那道人影。
别人能给夏歧的,他自然也可以。那么夏歧的道侣,为何不能是他?
百年来,他第一次想要主动私有什么,不可与人分享,仅他一人能有。
他怀着淡淡欢喜与更深的忐忑,披星戴月返回苍澂,正好天光微亮,他便等在夏歧门前。
等到夏歧没精打采地走出门来,他便直接开口,严肃而郑重地说出路上反复斟酌的话——
“夏歧,虽然此番话有些唐突,但句句发自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