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时而冰冷如冬夜的雨,寒冷渗入骨髓;时而温暖如星回峰的夕阳,铺在身上便暖得快要融化;时而又如裹着桂花香的微风,带着点点细小花瓣落在他的衣襟……
还有零散破碎的声音。
苍茫风雪中的歌声又悲又喜,一声声“尽兴”缥缈如雾,又如细雪慢慢飘洒,覆盖住酒后师兄弟离开的歪歪扭扭脚印……
池水叮咚,他躺在池边仰面看紫色花瓣簌簌落下,池中的人站在身后,极耐心地替他把青丝浸入水中,仔细清洗着。耳边水落泠泠,面颊有温热呼吸时而拂过……
整个梦境伴随着不曾消失的熟悉木香,他仿佛有所依靠,那些记忆没有太苛待他,都是为数不多的舒心场景。
直到神识自己跑累了,他又安稳地陷入昏睡的深渊。
直到夏歧睁眼醒来,无意识散落在周身,悠悠飘荡的神识先有了知觉。
他近乎迟钝地接收着神识窥探来的景象——
罕见的阳光铺在小院的厚雪上,树影错落。碧空如洗,蔚蓝万顷,竟然是个晴雪天。
而小院中半死不活的梅花竟然开得正娇俏,他一时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奇景送别,才感知到是被人细心灌入灵气,救活了。
夏歧一愣,才意识到了什么,便看到一道墨蓝色身影正端坐院中石凳上,仔细叠着晒好的浅黄衣服,甚至不忘把浅黄发缨也叠整齐。
那指尖沾染着暖阳光晕,几欲透明。
这一刻,此人不是苍澂掌门,也不是云章第一剑修……只是自己的道侣。
他呆呆看了几息,院中人有所察觉,仰头望向阁楼的窗户。
端肃的眉眼仿佛被春风揉开,冷俊锋利的轮廓顷刻添了几分温柔。
然后站了起来,走进小屋。
夏歧心脏一悸,只觉得熏风化暖,万物复苏。
他撑着床坐了起来,身上所有疼痛都消失了,只余浑身无力的迷茫,经脉灵气运转也微微滞涩,想必是休养还不够。
清宴上了阁楼,坐到他身边,倾身摸着他的脸颊仔细查看瞳孔,指尖久违的温热让他有几分贪恋。
瞧了几息,清宴低声关切道:“阿歧,现在还有何处不舒服?”
夏歧下意识握住温暖的手,确定是真实可触的,又呆呆看着清宴近在咫尺的眉眼,迟钝应道:“……哪里都舒服。”
此话一出,两人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