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啊?”
陈莽立刻接上:“行,大家一次验证到位,免得郡守大人来回辛劳。”
台上,任六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谢潜的背影。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一路走来,一直隐隐不对劲的原因。这位“云郡守”,恐怕从第一面起,打的就根本不是什么“观赏奇石”的主意。无论他还是杨三,包括军营里另外三个本地兵,统统被这狗官的言辞带歪了!!什么不务正业,什么胡搅蛮缠,全都是精心布置,为了找到他们的聚居处而设的局!
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有愤怒或者仇恨,而是从惊讶,渐渐转为敬畏,他缓缓低下头去,在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一刻,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时,谢潜向陈莽做出邀请的手势,道:“那就烦劳真人烧香祷告,请诸天神显灵吧。”
陈莽还了个道家礼,道:“好说。”
他随意地展开手臂,小袖恰时奉上道袍,却见陈莽双手捏住法袍对襟,交叉一抖,甩出一道潇洒的抛物线,长袍已经披在了身上。那袍子背心处绣着黑白双鱼,在阳光之下赫赫生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心中生出几分庄重,屏住呼吸,静待作法。
虽说这法袍是临时找来,并不正统的道袍,但穿起这一身之后,陈莽的气势和派头都做足了,足够镇住台下这些从没见识过正经道场的村民。
——当然,即便见过也不怕,道家流传千古,流派分支多如牛毛,只要没有正统道人在这,谁也没能力揭穿这谢潜贺飞云连夜编出来的野鸡流。
陈莽缓缓踱着罡步,一直沿高台绕了半圈,接过小袖点起的三支信香,像正东方拜了三拜,低声诵念起长长的祷告经文,又将显灵乞求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他说得极熟练,毕竟经文是自小耳濡目染记在骨子里的,而简报则是每天晨报必备的一项,不仅是他,随便任何一个飞鹰军的校尉,哪个都能张口就来,完全用不着打草稿。
但山村里的勒墨族哪里能知晓其中的玄虚,只觉得“道法真君”的步伐似乎比萨满大天更多了玄妙的味道,而生涩根本听也听不懂的经文,竟不需旁人提词,也不用看经卷,就可以一口气滔滔不绝、毫无停顿地说下来,这怎么能不叫人肃然起敬,心生畏惧呢?!
待一套程序走完,在陈莽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已经收获了台下不少信众的信奉,而他继续做着倾听、思考、沉思、感慨的神情——尽管在络腮胡的遮盖之下,旁人不大看得出来。直到巫师等得不耐烦,忍不住第三次询问谢潜的时候,他才像从入定状态猛然惊醒一般,向空无一物的正东方深深一稽首,道:“恭送三清道君,期盼诸事顺利。”
谢潜适时问道:“成了?”
陈莽自得道:“成了。”
巫师哪里肯信,或者说,他才不关心成不成,重要的是,这一边当西营兵,一边做道士的壮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便直截了当地问:“到底什么样的神迹?!怎地拖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