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师门子弟们退开,乐声再次转换,编钟串响,每个音节嗡嗡的余音都牵动着人们的心神,好似远古传来的神谕,神圣而莫测。
一艘小船从远处划开,船头站着一白衣书生,儒雅修长。小船所到之处,事先串挂在河面上的灯笼依次亮起,让人的目光不由一直追随着那翩翩公子。
鼓楼两侧的歌者们随着曲调唱起《致学赋》,那是大儒卫治所作的劝学篇,乃大瀛礼教启化之经典,文人们必精读之传世之作,代表了思想的精髓。
“哈哈哈,这个好认,可是清拙?”靖嘉帝仿佛认人上了瘾,船一靠近就仔细看了过去。
当初卫瑜刚跟萧澹提这事时,其实他是拒绝的。但他耐不住软磨硬泡,在卫瑜再三保证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站在船头走一圈就算完成任务后,才勉勉强强地应了下来。
自卫瑜定亲后,她就再没见过萧澹。此时见他顺水而来,微风拂过纯白衣角,飘然如若谪仙,也不禁向前走了两步,扒在墙岸边想要看的更清楚。
两岸沸腾了,姑娘们的尖叫声响彻夜色,要不是有城卫拦着,恐怕会有人跳下盛河追去。平日就算有幸见到萧澹,顶多也只能掷果盈车以表心迹,何曾见过他这般直接的展现风雅之态?即便如今离的甚远,也不耽误“萧郎!萧郎!”的呼唤此起彼伏。
萧澹在呼喊声中依旧镇定自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儒雅淡然,好似致学赋中所写的至纯学士,让人尊崇自愧。
在萧澹之后,陆续又有几个以船为媒介,在盛河上的节目展现。内容涵盖了各个层面,倒有种万群来朝之感,场面宏伟壮阔,史无前例。
忽然,原本喜庆的奏乐戛然而止,鼓点声落,由慢渐快,越来越急促。军号悠长的声音拉响,贯彻天际,让人跟着紧张起来。
两岸及鼓楼前的将士们铁甲铮响,低低的齐声唱道:
“风萧寒,戍边关,
豪杰热血染青衫。
狂风卷,夕阳残,
忠烈骨黄沙掩埋。
望我好河山,岂容贼人乱。”
远处,马蹄声传来,一人身披银甲打马而来,河面上架起一道三米宽的窄桥,在夜色中基本看不见,就好像那人踏水奔来。
他的手中举着西北军红色的大旗,旗幡招展,抖动凛冽。
“大瀛西北军列队!待陛下检阅——”清冷醇厚的声音传来,字字直透人心。
在他身后,是一队银甲骑兵,轰轰烈烈奔腾追随而来,手提银枪,枪头在烛光下锃锃明晃。再后面,是步兵步伐整齐地小跑着,夜色中可以清晰地听到落脚一致的步伐。
盛河两岸的百姓都已震惊了,屏住呼吸地看着国家的军队如银潮翻涌。姑娘们将那句“殊郎——”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觉得此时的呼唤是对他的亵渎。
西北大军刚过,另一边又响起了如沉钟暮鼓的声音:“大瀛东南军列队!待陛下检阅——”
一玄甲将军提马从对面的架桥上奔来。
手中玄色的东南军军旗随风而展,招招烈烈。
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一队玄甲骑兵,如墨浪翻覆。
两军在鼓楼前汇集,队列很快排好。每个人的身高一样,同样站的笔直,如铁壁银墙般牢不可催,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