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发现玄青盯着一双宛如傅延的死鱼眼,眼睛里闪着鄙夷的光。
秦舟被逗笑了:你干什么啦。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别告诉别人啊。
玄青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张开了嘴。
秦舟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只手被玄青双手捉住,顶在她的下巴上。
玄青的身体没有温度,秦舟愣了一下,便觉一样清凉却没有实体的东西被吐到了他的手上。
紧接着,面前的景象一变。
其实也不算太大的变化。
他依旧站着,只是玄青已经不在他面前。而他站的地方,从天璇殿的殿前,变成了天璇殿的主殿。
外面的天似乎黑了,里面点着夜明灯,照亮了角落里堆放着的一堆杂物。
这里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兵荒马乱的,东西都还没放好。
秦舟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朋友!怎么忽然叫我?
是秋刃。
但秋刃并不是在和他打招呼。
秦舟顺着秋刃的视线往里面看,才发现没有点灯的地方,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原本在暗处擦拭自己的剑,听见秋刃的喊声,点了灯笑着招呼他:秋刃,你过来坐。
秦舟揽镜自照时,曾见过这张脸无数次。
赫然正是过去的他。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玄青这是要给他看他以前的记忆?
但是为什么?
秦舟抱着一肚子雾水,只能继续往下看。
那个秦舟看上去有些憔悴,他桌上摆了酒,却没怎么动。
倒是秋刃走过去,对着酒壶就喝了一口,然后咳了两声:怎么跟白水一样?
秦舟微微勾唇:刚泡的酒,就被你给喝了,坏了我一壶日后的陈坛老酒,该不该罚?
罚!秋刃豪爽道,今天高兴,怎么罚都行!
秦舟勾勾唇,眉宇间洋溢着喜悦,却仍有一层阴翳:那就罚你今天晚上别喝酒了。攻下了蓬莱,你日后少不得要来这边,趁这两日去熟悉熟悉。
秋刃粗粗叹了声:熟悉什么?有朋友,有架打就行!
这边两人还在寒暄,秦舟稍微推测出了这场景发生的情况。
刚攻下蓬莱原书里只说君渐书接受传承当上了蓬莱宫主,却没想到这个宫主之位是他和原主一起攻下来的吗?
而且看原主和秋刃的样子,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那边秋刃砸了咂嘴,将剩余的酒味咽完,道:才刚进蓬莱,大家都在乐呵,你也不去陪陪君渐书?
他都多大了,还需要我陪?秦舟又开始擦拭自己的剑,徒弟大了由不得师父啊。
你跟他吵架了?秋刃奇道,不对啊,秦过前两天刚跟我说,君渐书那小子心悦于你。你不去陪陪他?
秦舟唇角勾了勾,又很快收回:这两天已经有不下于五个人做他的说客了。
秋刃:哦,你不喜欢他。我明天就帮你跟他说。
谁说我不喜欢?秦舟瞟了他一眼,继续擦自己的剑,别乱猜。
这一眼带了两分警告,两分阴翳,更多的却是暗藏的喜悦。
秦舟寻思着,原主和君渐书这是两情相悦啊,怎么最后搞成那样?
在他迷惑的时候,那边的原主又开了口:今天叫你来有旁的事情。
你说!朋友的交待,赴汤蹈火也得干。秋刃道。
秦舟道了声好,而后道:我过半个月会去落霞谷一趟,你陪我去,在谷外等着我。
秋刃有些失望:不是打架啊
秦舟不为所动,继续道:我出来后会使用舜弦琴。如果我没有用琴,你就把我杀死。
什么?
原主要让秋刃杀他?
围观的秦舟惊呆了。
和他一起惊呆的还有秋刃。他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为什么?
秦舟依旧擦拭着剑,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声音平稳道:秋刃,你是我唯一的刀。我从前用你杀别人,也相信能用你杀了我自己。
秋刃猛地坐回去,力道大的仿佛天地都震了震:为什么?
秦舟看了他一眼,似是不解:你问我为什么用你?玄青太犟,肯定杀不了我。秦过和君渐书之中有一个人,对我下了傀儡咒,我不能相信他们。剩下的人抽不开身,便只有你了。
啊?他们两个有人背叛你?秋刃反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为什么要我杀你?
秦舟擦剑的动作停了下来,化作一声长叹:我身上被下了两个诅咒,一个是傀儡咒,另一个是从秘境里带回来的要命诅咒。我此去落霞谷,若是不成,或是死在落霞谷里,或是化为傀儡走出落霞谷。一旦我成了傀儡,便再无可能自己召唤舜弦琴,你若是看见我没有用舜弦琴,就足以说明那不是真正的我了。
秋刃眉头拧得紧紧的,好像还是没能理解:不是啊朋友,我就觉得离谱。前几天我们和秦过,和君渐书他们,不是还在跟姬家抢蓬莱吗?怎么一转眼他俩里面就出了个叛徒,你又要死要活的?
秦舟抿了抿唇,轻声道:不是一转眼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查出叛徒究竟是谁。他们两个都有动机。君渐书想要舜弦琴很久了,但如果我不放心头血解除契约,舜弦琴就不可能认他为主。秦过能下手的理由就更多了瀛洲秦家有太多传承了。
可我也没觉得他们有你说的那么想要啊?秋刃认真地盯了秦舟一会儿,见他依旧坚定,便道,我知道了,朋友交代的事情,朋友死了都得给你办成。
秦舟笑了笑:多谢了。
秋刃摆摆手:多大点事。不过你要是死了,我找人打架就难得多了。
他很快又叹了口气:你这里没酒,我就先走了。你还是去看看君渐书吧,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待着,怪可怜的。
秋刃说完就站起身,健步如飞地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了:秋刃,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秋刃回头:你说。
秦舟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秦家上下都说你弟弟投奔了姬家,是叛徒,死得好。
秋刃的面色陡然变了,他紧紧盯着秦舟,想听他接下来说什么。
秦舟沉声道:他是我的人,在姬家帮我传递消息。他的死是我的错。但姬家余部未除,为了保护别的人,我不能将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秋刃捏着门的手泛起了青筋: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秦舟微微垂眸:对不起。我怕你下不了手杀我。
你现在还没死呢!秋刃忍无可忍,朝他吼道。
秦舟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
秋刃于是更加愤慨:当初我兄弟说,秦大公子这个人不错,让我无论如何跟着你。我就跟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没对你起过疑心。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不仅不信任我,就连自己的兄弟、徒弟都能怀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恨不得拿枪把你的脑子砸清醒!
秦舟微微抬头,目光中有着化不开的忧伤。
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我刚才喝酒了,有点晕,你先走吧。
秋刃听得懂他的逐客令,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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