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和君渐书说过这些人的共性,但是君渐书很快就反驳了他的猜想。
那个猜想是,秦舟觉得自己回到过过去,并且对这些人都做出了相应的提醒。他可能已经影响过事情的发展了。
君渐书说,就算三生石能够让他回到过去,那么现在的他,也应该已经是那个穿越回去后的他了。
但是这个说法,并不能让他们两个信服。
毕竟回到过去这件事,原本就是一个悖论。如果一个人回到了过去,那么他曾经待过的世界,究竟去了哪里呢?是如同三生石说的那样,尽数湮灭了吗?
那么每一个回到过去的人,不都是毁灭了一整个世界吗。
更何况,秦舟知道一种方法,可以完美地避开君渐书所说的那个问题,从而让一切事情都能够解释的通。
但若是错了,他便再也没有修正的机会了。
若是对了,他也不敢想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会发生什么。
到头来,那个救了沐风,点化了拾柒的神秘人,他的归宿究竟是哪里呢他还活着吗?
他是以后的自己吗?
秦舟陡然想到了魔种在自己的身体里,和什么人作对的场景。在那之后活下来的,显然是虚弱的魔种。而他自己的神魂穿越回这个世界,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他是不是从理论上就已经死在了那场殊死搏斗之中?
秦舟将三生石拿出来,在手中慢慢地摩挲。
他觉得自己举着一枚能够决定战局的棋子,却迟疑着不敢将它落下。
他在静谧的夜里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狠心。
他总是在想,说不定他所想的一切都是错的呢?
说不定那个救了沐风的神秘人,那个点化了拾柒的神秘人,根本就和他毫无关系呢?
说不定君渐书很快就能找到魔种,将如今的一切问题都解决。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面对着,如何进入魔渊的问题。
无数个说不定,将秦舟的头脑冲的无法思考。
秦舟打了个哈欠,从城头上站起身来。
却感觉到身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
于是原本打算站起来的人,立马就腿软了,顺势一歪,下巴枕在君渐书下巴上,卡拉卡拉地晃着头。
君渐书没说话。
秦舟的心中微微凉了一下:有消息了?
找到魔种了。君渐书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秦舟赶紧追问:怎么样?能找到侵蚀魔核的方法吗?
君渐书沉默了一下。
他在认真说话时,很少有能接不上话的时候。
秦舟的心里有些慌了。
他反过身,将君渐书拥在怀中。
他的话说的又快又急,不知道是在安慰君渐书,还是在安慰自己:你和我说,你告诉我实话。如果没有办法完成天道的交待,我就去和你双修,我们一起走了就是了
君渐书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样,猛然将秦舟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低沉:师尊,别哭
谁哭了!秦舟骂他,骂完了以后气势又弱了一些,你先说,发生了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哭。
君渐书深呼吸了一口。
他的气息绵长,被秦舟完完全全地捕捉到。
他最终道:找到魔种了。但是它身上能够腐蚀魔核的部分,已经被它自己破坏了。
秦舟心中几乎是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苍凉。
魔种性格暴躁,却十分狡猾。以它的心智,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留着能彻底杀死自己的命门的。
这个结果才是最顺理成章的。
秦舟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侥幸是那么天真可笑。
第93章 艳骨(十一)
这也太难了。
像是溺水的人, 看见了前面好像有一块浮木, 他分明知道这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一块浮木,却还是满怀希望地希望这块浮木能够拯救自己。
然后他发现, 那只是一颗飘在海洋上的稻草罢了。
原本就该是这样。
可是有了希望之后,迎来的失望, 往往比意料之中的失望更加难过。
秦舟抿了抿唇, 没有说话,直接趴在了君渐书的肩上。
原本只是想靠一下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的有点委屈。
君渐书的心跳,有力地传到他心里,让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
君渐书没有说话,却轻轻搂住了他的肩。
以师尊的心志, 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小的坏消息而伤心成这样。
毕竟就像他自己所说的, 就算这个世界要毁灭了,他们两个也能够独善其身。
君渐书轻轻抚着他的头:师尊。
嗯。秦舟的声音闷闷的。
要双修吗?君渐书问。
秦舟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滚。
这便肯定是另有隐情了。
君渐书将秦舟打横抱起,轻轻跳下城楼。
秦舟狠狠捶了他一拳:你搞什么。
本来正在情绪里面, 却被失重的感觉打断了一下。原本就酸涩的情绪,直接变成了泪水落下来。
他把头埋在君渐书身上,暗骂自己丢人。
不过在君渐书面前, 倒也不用这么端着。
秦舟很快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拿君渐书的衣裳擦了擦脸。
然后又凑上去, 使劲闻了闻君渐书身上的味道。
虽然现在不是猫的形态, 但是吸君渐书好像也有点上瘾, 像猫薄荷对猫一样。
秦舟狠狠吸了几口,又抬起头,神色淡淡地打了个哈欠。
君渐书见他心情好了点,便牵着他,一路在城中走。
早就宵禁了秦舟提醒他。
凡人的城池不比修士,若是没有特殊的事情,宵禁以后便不允许随意外出。若是被巡夜的官差抓住了,还要产生很多的麻烦。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旁边有脚步声响起。
打更的更夫一路敲着梆子,打着哈欠往他们这边走。
君渐书轻轻一笑,捏了个隐身法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与两人擦肩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
秦舟松了口气:你无聊。
是挺无聊的。君渐书笑着承认,就是不想看师尊那么消沉。
我哪儿消沉了秦舟嘟嘟囔囔的。
君渐书的声音带了点戏谑:是,师尊没消沉,师尊只是特别难受罢了现在想和我说了吗?
秦舟没说话,只是牵着他的手,顺着城池的小路走。
这座城池看起来,其实有些老旧了,也不是很繁荣。土房土墙不少,往上靠一靠,还能沾上一堆灰。
秦舟就这么走马观花地看着,牵着君渐书的手。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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