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倾身而来,是想为他拭泪。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七夕灯花下,他们各自许愿。
——愿历史善待他。
——愿此间事了,与她携手归老。
他们的愿望,到底一个也未实现。
清泪淌落,他尝到苦涩的滋味,而今这苦涩俱被她吻落,终于不再只属于他一人。
元祐初年四月,王安石长辞于钟山。
第86章番外二
元祐初年的朝堂,波涛汹涌又一片死寂。
新帝登基,太皇太后高氏打着“以母改子”的旗号,欲把自己儿子和王安石之前创立的新法悉数废除,并把昔日旧党魁首司马光从洛阳召了回来。
司马光成为宰相,得太皇太后支持,先于去岁末废了保甲、方田、市易诸法,今岁初又□□苗法,目前正欲下令罢废募役法。
大家都知募役法实际是有好处的,但旧党得势,司马光固执不听人劝,硬要恢复原来的差役法,连苏轼都气得直称其为“司马牛”。
二月十八,一个人独自站了出来。
上了篇洋洋洒洒四千多字的《驳司马光劄子奏》,把司马光之前几封劄子中错误、不合理、自相矛盾之处一一指出,逐条驳斥。
大家都认为这个人失心疯了。
这个人就是章惇。
谁也没料到章惇会在此时站出来,旧党掌权后,半年之间已将新党老臣罢黜得人丁凋零,章惇自己也正被满朝文武弹劾,几快被骂成筛子。
但他依旧选择公开和司马光唱反调,端的是将个人进退安危置之度外的态度,不为别的,只因他说得对。
司马光弱便弱在地方任职经验不足,上了台许多政令只求一味废除,丝毫不考虑实际情况,拿出的是“凡王安石赞成的我全反对”的气势,以文人论,司马光自是当之无愧的大家,然以治国论,未免过于夫子意气。
这样的他自然经不起具有丰富地方任职履历的章惇的批驳,章惇也毫不客气地揪住司马光短处,在劄子里秉笔直书,切论罢废募役法之不可。
这份劄子让旧党哑口无言,于是朝廷暂且接受了章惇的意见,置详定役法所检阅役法缺失。
司马光带病上书,坚决要求废募役法,旧党唯命是从,又依原诏实行。
于是便发生了载入史册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