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背影,仿佛走路都带着风,漪如的唇角瘪了瘪。转头,李霁仍在喝茶,神清气定。
见漪如目光不善,他放下茶杯,道:“你方才说,来这里是为了阿楷?”
漪如没有打算隐瞒,“嗯”一声,却问:“你怎知我在此处?”
“秦州又不大。”李霁道,“我父亲从前曾经营过此地,耳目众多,谁来了都瞒不过我。”
这话倒是坦白,漪如看着他:“如此说来,这些日子你一直在秦州?”
“正是。”
“为何?”
“我与你说过,我要与羌人打交道。”李霁道,“此事乃是秘密,故而我先行离开,除了子磬,不曾让任何人知晓。”
漪如看着他:“朝廷也不知晓?”
李霁反问:“为何要告知朝廷?”
漪如结舌。想来也是,告诉了朝廷,那保不齐就会有人动歪心思,在什么地方搞搞鬼,将他小命谋了去。
“那阿楷又是怎么回事?”漪如问,“你为何找上了他?”
“我开拔前就离开了京城,手上没有兵马,只空有一个参军的头衔。”李霁道,“又兼去羌地乃是秘密,不能惊动许多人。恰好阿楷在后军做军司马,手上有百余人,倒是合适。”
漪如愣了愣,心中明白过来。她就知道李霁这样的人,做事从来不会单纯。
不过她却并不觉得生气,忙道:“如此甚好。你把阿楷的人带走便是,将他留下。”
李霁却道:“为何?阿楷一腔热血,又机灵肯干,确实不是在后方操持庶务的料子。他跟着我,既性命无忧,又能立功,岂非两全?”
漪如急道:“谁要他立功?他留在后军哪里也不去才是最安稳的。”
“你怎知他留在后军才最是安稳?”李霁反问,“留在后军,就一定待在秦州不走么?”
这话听上去别有意蕴,漪如道:“何意?”
“前方发来了一道军令,后军要离开秦州前移凉州。”李霁道,“且阿楷是军司马,免不得要押运粮草。若有人劫粮草,他须得出战。且到了凉州之后,整个后军的兵马会归于凉州支配,子磬在前方,根本无暇顾及。”
他神色严肃:“恕我直言,此番出征,朝廷是抱着全力一搏,解决北匈奴的心思,所有兵马都有战机,你想让阿楷安安稳稳待在某一处,乃不切实际。”
漪如默然,心愈加沉下。
她当然知道这些,故而她才会跑来秦州,希望能避免这等事。
李霁看着她,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忽然道:“你笃定子磬会遭遇不测,是么?”
“为何提这个?”漪如道。
“别人家都千方百计要将儿郎往子磬身边送,只盼着沾上功劳,日后能有个前程。”李霁道,“唯有你,不仅不让阿楷到前方去,当初亦极力劝我不可跟着。若非此故,我想不出别的理由。”